“搬过来住吧。”
赤井秀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如同“我来刷碗”一样自然。
客厅外，已经升初中的少年侦探团围坐一圈，叽叽喳喳地商量周末的出游计划，为毕加索艺术展还是机器人博弈大会，亦或是美食一条街的顶级鳗鱼饭争论不休，阿笠博士在一旁笑眯眯地捣鼓他的新发明，偶尔蹦出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随后自顾自哈哈大笑，同时把气氛降到冰点。
两人在厨房负责收拾，赤井秀一提起他最近新买的房子。
宫野志保把剩菜用保鲜膜裹好放进冰箱，边说：“新宿啊，是繁华的地方，交通方便，离这里又不远。不过我听说最近房价上涨得厉害，尤其是那一带的房子，已经到了炙手可热的地步，普通人挤破脑袋也买不到一套——所以说你还是蛮有钱的嘛。”
这一点赤井秀一从来不置可否，他在 FBI 这么多年可不是在摸鱼。
“交通是很方便。”他说。
锅真难刷。
宫野志保点头，关上冰箱。这样他们以后要是想见一面，也不会太麻烦。
“所以说，以后你要是想见孩子们，也不会太麻烦。”
宫野志保往盘子上挤清洁剂，点头——等一下，什么？我想见孩子们？
“搬过来住吧。”
水龙头的水声哗哗，洗洁精挤太多，滑得宫野志保险些摔了盘子。
她怀疑自己得了幻听。
宫野志保抬头看去，猝不及防对上赤井秀一坦荡的目光。
毫无羞意，或者躲闪，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所以这是在——求同居？
宫野志保聪明的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
和赤井秀一住在一起啊，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很惊讶，仅此而已。
距离组织的覆灭不到一年。过了一年患得患失的日子，平静美好得像梦境一样真实。她从前时常做这样的梦，每天故作镇定，实则提心吊胆。所以总怕现在的生活也是一场梦，只是这场梦，太过美好，她忍不住沉溺其中，做得久了点，但总要醒的。
在后续事项没有完全处理前，这一年她依旧住在博士家。
赤井秀一自己租了间房，毕竟工藤新一已经回来了，他总不好继续占着人家的地盘。
两人以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的真实身份，过着当年冲矢昴和灰原哀的生活。
不经意间的对视，保持分寸的触碰，以及，准时供应的咖喱土豆。
严格说来，两人都不算恋人。
姐姐曾经的男友，有跟踪和偷听癖的怪邻居，最熟悉自己的人，发誓拼死也要保护自己的人……无法下准确的定义。
说不是恋人，并不是因为什么“友情以上恋人未满”这种少男少女才有的，乱七八糟的理由。而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太复杂，不能仅仅用恋人来描述。
所以，答不答应呢。
“志保。”
“嗯？”
“这个碗你已经洗了三遍了。”
“……”
沉默了大概有一个世纪之久。
“我去和阿笠博士说一声。”她说。
就是答应了。
“好。”
宫野志保低头解围裙，错过了赤井秀一惯常辨不出情绪的绿眼睛里，浮现的一丝温柔之色。
阿笠博士有些难过。
“昴——秀一啊。”
他眼泪汪汪，望着斜倚在车边抽烟的，若有所思的赤井秀一。
宫野志保将行李箱放进车里，淡淡说：“没什么好难过的，博士。请你遵照我的计划表合理饮食并且按时运动，我每周会来检查——如果我有事，也会交代工藤监督，所以请博士不要妄想骗过我。”
阿笠博士的眼泪凝固在了风中。
三百多平米，两层，还有一小阁楼。
全部安妥当后已经是晚上了。
接下来就是，睡觉。
宫野志保当然不会傻到问“我们是不是睡一起”这样的问题。
她洗好澡后就躲在被窝里看杂志。
假装看杂志。
赤井秀一从浴室出来时已经裹上了睡袍，发间微微冒着湿气，裸露出来的小麦色皮肤上还有未被拭去的水珠。他随意拿起毛巾擦了头，抬眸间，望见了闷笑得双肩直颤的宫野志保。
他疑惑问：“笑什么呢？”
“所以说，你戴帽子是为了固定发型吗？”宫野志保极力抑制住笑声。
这是宫野志保第一次看见没戴针织帽的赤井秀一。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针织帽才是本体。
赤井秀一有些无奈，他本来没觉得是什么好笑的事，但是看她难得笑得像个发现秘密的小孩子，他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走上前，他伸手去揉她的头发，触感柔软而顺滑：“现在你的头发和我一样乱了。”
宫野志保还是想笑。
所以到底有什么好笑呢，要是别人因为这种小事发笑，赤井秀一肯定会嘲笑那人无聊幼稚，但对方是宫野志保，他只觉得，可爱。是想让人一把抱在怀里的可爱。
忍不住又揉了揉。
躺下时，宫野志保才突然有些紧张。
他温热的呼吸就在身后，肌肤也是带着暖意的。她侧着身，睁眼胡思乱想，什么情侣的一百种睡姿啊，健康作息时间表啊，早安吻啊之类的。快步入秋的十月，她竟微微有些冒汗。
赤井秀一怎么会不知道她没睡，靠近了点，将她贴向自己怀中。明显感到她突然的僵硬，他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下巴温和地抵上她的发。
“睡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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