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碎石块,倒在地上的钢筋,各种铁制品四处放置,空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铁锈味,遍地的石子和杂草,一开门便灰尘四起的铁制大棚,无一不在告诉她,这是一座废弃工厂。
空中的灰尘让她咳嗽。她低头避了避扑面来的浓烈气味,但还是无可避免地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什么——”她抬起头,看到了被麻袋包住头的尸体,头朝下吊在铁杆子一排排挂着,较早的,血迹还在汇集在下端滴滴答答地落,在上官月淞开来,实属是没有人性的一幕。
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让她生理不适,开始干呕。看向面前两人的眼神里多多少少有了惧怕,她向后退了几步,她感到浑身颤抖。
阳光透过高处的铁窗,投到地上,深浅不一的血污便格外明显。靠着出色的感官,上官月淞甚至可以看到死人衣服的布料材质。
“进去。”冰冷的机械音传来,让上官月淞又是浑身一颤。她想退后,她想逃跑,死的危险太过致命,脑袋里瞬间冒出了“奋不顾身”的想法。刚没迈一步,她的后颈一阵冰凉,丝丝刺痛从那里散出来。一侧头,上官月淞就看到其中一人正拿着砍刀,砍刀刀锋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她刚刚只是微微动了动,刀就见了血,可想这刀刃是多么锋利。
她吞咽口水,呼吸困难。
战战兢兢往前走去。那把刀仍水平或倾斜于她的脖子,另一人若无其事地为她带路,对这种事情已经熟视无睹,上官月淞不禁冒出这种想法。
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被握住手的手指绞着衣裙,手心的汗被她清楚感受到。她的面色更加苍白,失了力气的身体艰难地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好像有什么灯被打开了,照得上官月淞睁不开眼,同时也照亮了她内心的恐惧,她的受惊之态更为明显。
她的汗珠,面容的无色被亮光衬得更为明显。
她低头躲避光,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
“坐。”磁性机械音再度传来。上官月淞畏畏缩缩地坐下,不安地试探,偶尔抬眼观察周围的情况。
她很清楚:背后是一排排冰冷的尸体,如果自己不听话,也会成为冰冷尸体中的一员。
于是,面对照着自己台灯的光,她边绞手指边回答对方的问题,每个问题都经过思考,才被她吞吞吐吐,断断续续地讲出来。
温暖的阳光落到尸体上,自己身上,上官月淞感到温热,却一点也没有被暖和到,她手脚依旧冰凉,脸色依旧毫无血色,面前的人依旧铁面无情。她搁手于布满凝固血渍的木桌桌面,独属于尸体的阴冷自脖颈传至四肢百骸。
而她所有的小动作,所有的微表情,全被阴暗处的摄像头捕捉,投到大屏幕上。
昏暗的房间,屏幕的光亮照着会议桌前的两人,他们面对面坐着,右边男人西装革履,白发于光亮下更显柔软,很乖,他的右手边正是所呈的图像;另一位男子,黑西装大方得体,眸中闪烁的赤光徒增几分危险气息。他摇晃起手中的高脚杯,紫红色的晶莹液体于杯中晃动。放下酒杯,微侧身,脖颈和耳后的纹身——几只墨蝶,几串英文露了出来。
“宇文瑾,你确认你没认错吗?”
血眸男子看对方一眼:“慕容大少爷,我确定,我没找错人。”
慕容大少爷,慕容上一有些懒洋洋地靠在背椅上,丝毫不去理会他语气里的几分傲慢。一是因为他能屈能伸,并不在意;二是因为他以利益为主要,认为没必要因为这点和宇文瑾不和,从而影响了两人之间的利益关系。
他本是凑巧来拜访,刚好碰上了他要询问上官月淞的,以来获取有关上官品利的信息。于是,他便邀请宇文瑾一起来,宇文瑾没有推辞,徒当看个热闹。可上官月淞刚进入禁闭室内的摄像头范围内时,宇文瑾便面露激动之色,当即与自己做起了交易:“那个人和异号集市有一定的联系,你帮我问她一些有关异号集市的信息,我便告诉你,十几年前的那件案子的一些信息。”
慕容上一对十几年前的那件“无名案”确实感兴趣,于是欣然答应了宇文瑾,同时对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女子有了期待与好奇,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扮猪吃老虎,到底是不是人们口中的废物大小姐。可上官月淞的行为,却让他更加相信,这只是个普通又真实的少女,难免会产生质疑。见宇文瑾如此坚持立场,他也便随宇文瑾去了,不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想法。
为了十五年前的“无名案”,慕容上一肯定会遵守自己的承诺。发布完命令的下一秒,上官月淞就收到了尖锐的,有关异号集市的问题。
“我不知道。”上官月淞还是害怕,双眸含水,声音微颤,“我去那里只是买首饰的。”
讲到法度,上官月淞仍是困惑和畏惧:“没听说过…”
提到穿着旗袍的红面具法度,上官月淞仍是平静:“没见过。”
听见回答的宇文瑾,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亲自去问。”他冷冷扫了一眼慕容上一,后者垂眸,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