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月淞边走边对她说:“想不到黎溪还挺诚实。”
陈安安看她一眼,问:“你是怎么知道你不用接受审讯的?”
上官月淞无害地笑了笑:“靠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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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号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似乎快要滑下去。
他已经尽力了,他已经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去,告诉了上官品利。但上级还是重重地惩罚了他,并赐他一身的新伤。
对于满身的伤口刀疤,十五号早就不在意了。他每天浑浑噩噩地度日,心里的空虚迷茫已然超过了肉体上的疼痛,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次次执行任务,他都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活着?他还记得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他是五年前被卖来的。那时候在闹饥荒,家里人没钱就把他卖了。也许是因为记忆已经模糊,他对他父母亲的仇恨已经淡化。从进了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他也没有再怨天尤人,刚开头的时候,他还希望自己能靠自己的努力过上新的生活。
可越到后面,见证了更多的肮脏交易,见识了人性令人作恶的另一面,他还不如死于那年饥荒。
精神上的不适,带给他疼痛。自己的无力,带给他绝望。
他听过那么多声求救,那么多次掏心掏肺的哭喊。可一次都没有出手救人——他怕自己也会那么悲惨。
就是那么的可悲,一边向往死亡,一边惧怕疼痛。
那一声声呐喊入耳,成了他永不得安宁的诅咒。
他一闭上眼,来自内心的指责就扑面而来,把他批得头破血流。
他觉得自己或许不幸,可当他站起身来,用耳朵去听,用眼睛去看,一片片鲜血淋漓的场面暴露在他眼前时。他又觉得自己好幸运好幸运,没有死在那年饥荒,没有死在权贵的手里,没有死在下人的脚下。他没有被万箭钻心,没有被砍手砍脚,没有被灌满水泥,没有被囚困牢中,没有被要求侍奉…他很幸运啊。
十五号在内心安慰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偶尔的偏激想法被他自己压了下来。他虽是不知方向的,但至少在走。比起一些堕落,自我放弃的人,他已经好很多了。
明明已经对疼痛无感,他还是用小刀划了自己一下,证明自己还活着。
他支撑起身体,同时无视了被牵动的伤口。
“大小姐…”
一个才见过第一面的上官大小姐,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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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金井还在贵宾楼中自己的专属包间等待,却被告知人来不了了。
他吩咐执行者去拖延一下上官月淞一行人,又转头忽悠上官品利,假装自己不知情。
上官品利知道消息后俨然是一副很愤怒的模样,等到得知上官月淞是被执行者抓去的时候,怒火才消散了一点。
他知道执行者不会轻易放人,也知道内部的规矩。所以便气冲冲地跑到了“鹰眼”,讨要说法。
还没到自己的贵宾室呢,便遇到了孙金井。
“上官先生。”孙金井有礼貌地喊了一声,上官品利听到熟悉的声音,马上反应过来,回了一句,“原来是孙先生啊。”
孙金井慢慢朝他走来,微笑地看着他:“上官先生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没什么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上官家的无能,连大小姐都能被轻易掳走。于是,他又敷衍了一句:“不过是生意上出了问题,倒是孙先生,怎么上这里来了?是因为之前酒吧的事情吧?”
上官品利的话里暗藏讥讽嘲笑,听得孙金井暗暗咬牙,不禁在内心咒骂上官品利的做作。看来他有必要提醒一下对方了。
“是啊,听说贼人已经找到了,所以过来看一看。”孙金井边说边观察上官品利的表情,见上官品利面不改色,便好笑他的能装。
想到自己的目的,孙金井只好放下成见,好言好语地说:“好久都没碰到上官先生了,要不一起去喝一杯?”
“不必不必,我不喝酒的,你们也是知道的。”
“不喝酒,那吃个饭总行吧?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啊。”
“这,”上官品利一脸犹豫,想了想便说道,“孙先生的好意我不能不领啊,承蒙先生邀约!”
“如果上官先生眼下有空…那就即刻出发可好?”
“哈哈哈不敢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