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那一年，我遇到了一个流氓。
回家的路上，一群人骑着自行车飞快的从我身边开过。
我下意识的贴紧了身边的墙，他们一行人洋洋洒洒而去，下一秒调了头回来。
为首的是个少年，他穿着八中的校服，书包单肩背着，裤子上挂满了银色的链子，他把自行车横在我身前，双手撑着车龙头看我：“一中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拽紧了书包的带子：“嗯。”
少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最后对上了视线，我慌乱的别过脸，他轻笑了一声：“乖乖女啊～”尾调上扬，充满了调戏。
“哎哟，周哥，你还对这种乖乖女感兴趣啊？”
“老周，别人还是个小姑娘，算了算了。”
“毛都没齐呢老周，你好这一口？”
他身边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内容污秽不堪，我瞬间涨红了脸，少年转头笑骂了一句滚，一行人吹着口哨又快速的离开。
直到他们在转角处消失，再不听见声音，我才觉得腿有些发软。
晚自习老师讲课拖了堂，原本的9点拖到了9.30，没搭上最后一趟公交车，我只能走回去，没想到就遇到了一群流氓，对，就是流氓。
第二天把这件事跟同桌说的时候，她睁大了眼睛：“旋子，你可千万离他们远点！八中的人都不是好人！”她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听说他们学校有个校霸，叫什么……周易！打死了一个人呢！当场打死了！”
我用力捏紧了笔，昨天那个人，好像也姓周？
应该不会这么巧，我安慰自己，没想到两天后，在学校后门，我又看了他，和那群人。
好像是约架，我正从办公室出来，同桌拉着我的手就往后门跑。
“林婷，我要回教室，你干嘛！”
“看戏啊旋子！”
后门围了许多的人，林婷费力的带着我从后面挤了进去。
“林大同，你约个架他妈的约在你学校后门？”熟悉的沙哑嗓音响起，我的脚步变得僵硬。
“你管我呢，你是不是怕了！”
当我终于被林婷带着挤到前排，入眼便是那晚带头的流氓。
他唇角微微翘了翘，下一秒从肩上扯下书包，向林大同砸了过去，林大同下意识的接住了包，他利落的抬起了腿，狠狠一脚踹了过去，林大同被踹翻在地，坐着有些懵。
那人几步走进林大同，捡起书包拍了拍灰，弯着腰警告：“再有下次，就不是一脚这么简单了。”
他扫了一圈我们这些看戏的人，四目相对，他顿了顿脚步，勾起唇，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
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烧了起来。
八中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同学才七手八脚的扶手林大同，他还在嘴硬：“妈的，我还没准备好！这是偷袭！要不然他指定打不过我！”
一个班总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爱惹事的人，林大同就是我们班的那一类人。
回去的路上，林婷扯着我的袖子，嘴吧啦吧啦的就没停过：“我的天，那就是周易！好帅啊旋子！没想到一个校霸居然这么帅？那一脚也好帅啊，捡书包也好帅啊，旋子你觉得呢？”
“一般。”我有些不自在。
原来，他真的是周易啊。
这样的一个人，接二连三的被我遇到，是为什么呢？
晚自习老师又拖了堂，回去的时候，最后一辆公交车从我面前开走，我站在原地无语了半天，只能认命的走回去。
走了没多远，后面响起了自行车的铃声，还有熟悉的声音：“叶旋”
我嗯了一声，回头，周易的自行车停在我身边。
下意识退了一步，他上下扫了我一眼，笑了：“还怕我呢？放心，我不打女人。”
“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我问的结结巴巴。
“找别人问的呀。”
“为……什么？”
周易单身撑着下巴，嘴角的弧度有些迷人：“看不出来吗？叶旋，我想追你～”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表白，那一瞬间我的思绪飞出了银河系，过了好久，我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要好好上学，没时间谈恋爱。”说完我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直接拒绝就好了！讲什么理由！
周易嗯了一声：“你拒绝你的，我喜欢我的，不冲突。”
我说了，这人就是一个流氓。
被流氓缠上是怎样一种体验？
每天准点下自习，校门外围了一堆八中的人，看那架势，像是找谁打架来着，我们学校的人都绕着走，我也绕着走，但是周易每次总能在穿一样校服的那么多人里一眼看到我，然后一路跟着我。
我坐公交车，他就跟在后面，偶尔并排，对上视线，轻笑着眨眼。
我走路，他就慢悠悠的推着车跟我一起，我不喜欢说话，大多数小道上都只有周易的声音。
他知道我喜欢安静，所以，大多数都只有他一个人。
慢慢的，我开始期待每天的自习，开始期待人群中那道清瘦的身影。
然而很意外，周易今天……好像没有来。
我故意放慢了脚步，甚至还在每天回家必经的小道河边上看了一会儿书，直到背完了一篇课文，小道上几乎没有了人，他还是没来。
得不到回应，所以腻了吗？
鼻尖微微发涩，我慢腾腾的走回了家。
想不到第一次失眠，居然是因为周易。
第二天看到镜子里泛红的眼睛，我猛然惊觉，叶旋，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因为他失眠？
连着两天，他都没有出现。
第三天，熟悉的栏杆旁出现了熟悉的身影，他倚在自行车边，看到我，微微招了招手，鬼使神差的，我走了过去。
周易把后座的书包拿起塞进我怀里，单脚踩上自行车回头看我：“上车，送你回家。”
周围传来了许多异样的眼神，我红了耳根，抱紧了怀里的书包，坐上了后座。
周易的自行车骑的飞快，我不得不抓紧了他的衣服下摆。
夜风刮在脸上，为这个炎热的夏天，带了一丝凉意。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快到我家时，周易停下了车，他拿走书包，笑了笑：“到了，回去吧。”
我低着头站了半晌，在周易调头准备走的前一瞬，终于没憋住话：“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处理了一点私事。”顿了顿，他继续道：“叶旋，你是不是……有点在意我了？”
我转身跑回家，边跑边骂他不要脸。
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我只觉得脸颊烧的厉害。
不止心情，连脚步都愉悦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见的人，甚至上课都会跑神的那种。
“旋子，你是不是跟八中那个周易好了？”林婷歪着头跟我八卦，我推开她的肩膀：“没有，别瞎说。”
她又凑过来：“不是吧旋子，还没答应呢？我看他对你好像挺在意的，每天都接你回家吧？风雨无阻啊！”
指尖的笔，稍稍一顿。
晚上的暴雨来的莫名，大部分人都没有带伞，校门口挤满了一堆人打电话，爸妈出差，没有人来给我送伞，下这么大雨，周易应该也不会来，我做势要冲，前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叶旋？叶旋！”
我扒开人群，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周易，他四处张望着，直到与我对上视线，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
很多人都认识周易，所以他走过来的时候，人群自动分开，他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扯进了他伞下。
“下这么大雨，你冲什么？”
我怔了半瞬：“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后半句，我在心里说。
在周围一堆怪异和羡慕的眼神里，周易揽着我的肩膀扬长而去，我侧头，刚好看到他精致的下颚线。
他虽然读八中，甚至恶名昭著，到处流传他打人，甚至
当场打死的流言，可他依旧是很多女生的幻想对象。
这得感谢他那张清秀俊逸的脸。
小道上依旧是男生的说话声，不过现在，偶尔有女生的回应和轻笑。
到我家楼下，雨比原先更大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扯住了周易的袖子，甚至说出了让他上去坐一下，雨小了再走这样的话。
直到打开客厅的灯，我从鞋柜里拿出干净的鞋让周易换上时，才发现他近半边的衣袖和裤子都湿透了。
“你……”我指了指他的袖子。
周易不在意的甩了甩：“没事。”
“厕所有干毛巾，你去擦擦。”
“我真的没事……”没等他说完，我强硬的拽住他的手往厕所拉，周易最终没有拗过我，老老实实的擦了擦身上的雨，拧干了衣服和裤脚。
等他出来，我已经泡好了一包感冒灵，周易闻着味儿眉头已经皱的紧紧的：“不喝行不行，我又没感冒。”
话刚说完，他就打了一个喷嚏。
下一秒，他捏着鼻子喝完了药。
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我觉得有些好笑，八中的校霸，怕喝药，这话传出去，是不是太有损他的颜面了？
折腾了半个钟头下来，外面的雨小了很多。
我送周易到楼梯口，他突然转身望向我：“叶旋，做我女朋友这件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心跳猛然漏了两个节拍，我有些慌乱。
他突然走了上来，我退后两步，后背紧紧贴上了身后的墙，周易慢慢弯腰凑近了我的脸。
他身上有很淡的烟草味，不浓烈，甚至有些好闻。
“每次你一笑，我就觉得，天都亮了。”他说。
额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转瞬即逝，耳朵轰的一声炸开，我一动也不敢动。
周易没再做其他动作，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做我女朋友这件事，你考虑一下。”
直到他离开很久以后，我才慢慢的上楼。
早恋什么的，原来跟我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事，现在居然也要开始考虑考虑了？
高二那年的圣诞节，下了一场大雪。
周易把我约了出去，在漫天白雪覆盖的广场，为我放了一场烟花雨。
烟花绚丽夺目，格外好看，周易站在我面前扬着唇笑：“叶子，好看吗？”
“好看。”我回答。
他伸手，把我耳边的碎发拢在了耳后：“我听人说，初雪来临的时候，一定要跟喜欢的人告白，因为……神明听得见。”
不知道是不是烟花太过眩目，还是周易的嗓音太过好听，鬼使神差的，我垫起脚，碰上了他的唇。
年少的感情，总是纯粹而热烈。
“叶子答应做我女朋友了！我有女朋友了！”声音之大，惊落了树上休眠的鸟儿。
也有人找过我的麻烦，几个人把我围在厕所边，让我离周易远一点，我抱起双臂有些好整以暇：“那是我男朋友，你让我离我男朋友远一点？”其中有个人扬起了手，又顾及到什么，巴掌没有落下来，只是狠狠推了推我。
再后来，她们见着我就绕道走，都不用去想，周易肯定找人修理过她们。
“周易，你是不是找人收拾了那几个找我麻烦的女生？”回去的路上，我抱着他的腰问道。
“她们欺负你不就是打我的脸吗？”他转头，有些无奈。“叶子，好歹我在八中也算个人物。”
我把脸埋在他后背，微微扬唇。
这就是做校霸女朋友的感觉吗？也太爽了。
周易每天只送我到小区外面的对街，因为怕被爸妈发现，我们一直隐藏的小心翼翼。
高二期中考试，我的成绩落后了10名。
回去的路上一直闷闷不乐，周易发现了这件事，摸了摸我的头：“你好好学习，我可不想拖累你。”
后来，我们去的地方从溜冰场，公园，奶茶店变成了图书馆。
“叶子，这道题啥意思？”
“叶子，这该用哪个公式带？”
“叶子，这句语法对不对？”
“叶子，这个机制是什么？”
周易的基础还可以，我讲一遍的东西他都能记住，并且能够举一反三，我这才发现，他很聪明。
他的成绩一直徘徊在中下游，而那段时间，有了明显的提升。
期末考试结束，他来接我放学，一看见我就抱起了我。
“叶子，人生中第一次被表扬！”
我这才看见他手里拿的成绩单，班级排名，19。
“叶子，我们一起去北京。”他信誓旦旦的承诺。
我笑了笑：“好，我们一起。”
高二的假期，跟周易见面的次数慢慢变少。
妈妈给我报了许多补习班，每天累的不行，只有晚上空出来一点时间，才能跟他打打电话。
他的声音小小的，格外委屈：“叶子，我好想你。”
高三开学没多久，班主任就把我叫去了办公室，一脸凝重的问我是不是早恋了。
“我看见了，昨天在河边。”
我闭上了嘴，心里默默骂了周易无数遍，跟他说了在外面注意点注意点！还是死皮赖脸的要抱我，这下完了，被班主任抓了。
当天下午，我爸妈都来了学校。
晚上到家，照常吃完了饭我准备回房间写作业，我妈让我在沙发上坐下。
“男生是谁？”我爸先开口。
我抿着唇不说话。
“叶旋，你出息了啊你，早恋？我说你假期一有空就往外面跑是干什么去了？原来是见那个男生啊？叶旋你知不知道？你今年高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你还早恋？那男生社会上的，你跟他早恋？你是个学生啊叶旋！”我妈皱紧了眉，语速很快。
“他不是，他是八中的。”我小声反驳。
听到我的反驳，她瞬间拔高了声音“你还觉得很有脸是吗？你要不要脸啊？这么小谈恋爱？我都替你觉得丢人！八中什么鬼学校？那里面都是什么人？他能是个好人吗？打架抽烟喝酒样样精通，那是社会上的垃圾，知道吗？”
我转头，有些不服气：“说我就说我，说周易干什么！”
迎面而来一道掌风，我妈狠狠给了我一巴掌：“你给我回房间好好反省！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跟那种人谈恋爱的吗！！！”她的指尖发颤，声音也有些发抖。
左脸火辣辣的疼了起来，我咬紧了牙，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狠狠关上了门。
“叶旋！今天就给我分手！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去！”客厅传来我妈恶狠狠的怒吼。
我扑倒在床上，慢慢红了眼睛。
高中怎么了？高中就不能谈恋爱了吗？高中的恋爱就不是一回事吗？
可我没有拗过我妈，她收了我的手机，每天上学放学她都开车接送，我远远的看到过周易好几次。
他站在树下，眉目沉沉的看着我。
再后来的一阵，我就没有见过他了。
某天，趁着父母都熟睡了以后，我偷出了手机。
“在哪儿？”
过了许久，他才回：“酒吧”
那个酒吧我知道，周易带我去过好几次。
酒吧是老式的，在一个巷子里，进去以后，引入眼帘的是各色各样的灯光和人影，角落里，我看见了周易和他那群兄弟，以及靠在他怀里的女生。
女生浓妆艳抹的，看到我的到来，还往周易的怀里挤了挤。
“什么意思？”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周易低头无所谓道：“分手吧叶旋，我玩腻了。”
“什么叫，你玩腻了？”嗓音微微发颤，我拽紧了拳头。
这么多天没有见面，我以为他会像我想他一样在想我，我以为再见面他会抱着我不撒手，我以为他会在我耳边委屈的求抱抱，即使他生气，生气我们这么多天没有见面，我也做好了哄他的准备。
“就是”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一开始，就是个游戏，看看像你这种乖乖女，需要多久能够上钩的游戏。”
只一瞬间，逼的我双眼泛红。
我走近他，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周边都安静了下来，他微微偏了头，嘴边的笑意有些轻佻：“叶旋，你这样，我会重新对你感兴趣的。”
“周易，你真是让我恶心。”我咬紧了牙，狠狠剐了他一眼转身跑开。
“玩玩而已”“别当真”“一个游戏”“我腻了”
他说的那些话像一把把利刃，直插心脏而来，像是谁打碎了玻璃，强硬的扎进了胸口，还狠狠碾了碾。
疼的我几乎站不稳。
可我始终不信，那么喜欢我的人，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的人，会因为我一句话存好久的钱给我看一场烟火的人，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冷静下来以后，我觉得他肯定有事瞒着我，写了一张纸条托林婷给他，当天晚上，趁着父母都熟睡了以后，我背着包，轻手轻脚的打开大门下了楼。
拽着口袋里的200块钱，我在火车站等了他一夜。
第二天中午，被我妈和警察带了回去。
她哭红了眼，狠狠拍我的肩：“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有没有想过我啊？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啊！”
我望了望火车站门口的方向，心如死灰，周易真的没有来。
他真的，没有来。
到家后，我妈一边红着眼，一边给我做饭。
她好像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头发间也悄然长出了白发，我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叶旋，你他妈图什么？
我慢慢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的腰。
“妈，对不起。”
脸上落下了滚烫的泪，我闭上了眼睛。
多年以后，我带着女儿回去过假期，遇到了周易。
他好像还是记忆里的那个少年，看着我的时候，眸子依旧晶亮。
“你……女儿？”
我抱紧了女儿，笑了笑：“嗯，我女儿。”
回去的时候，跟父母提起这件事，我妈的面色有些凝重，过了许久，她突然说道：“旋子，妈妈……找过那个男生。”
筷子顿了顿，我继续若无其事的夹了个鸡腿放进女儿碗里：“是吗，什么时候？”
“那段时间不是天天接送你放学上学，我注意到那个男孩子，一直看着我们的车，我就猜到你那个小男朋友可能是他。”
“你找他干嘛？”
“……唉，旋子，你也别怪妈，你当时高三，妈可不能放弃你啊，所以……跟他说了一些话，妈知道你的性格，如果他不主动跟你分手，你是不会分手的。”
我低头抿了一口汤，有些发涩。
所以当初，是因为这个，才放弃我的吗？
眯着眼看了看窗帘里微微透出的光，眼睛慢慢开始发酸，发涨。
现在想想，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就是当初，那个少年，在面对我妈时，那些喜欢和自尊被说的一文不剩的时候，该有多疼呢？
尾声：我喜欢你，从一而终，认真且怂。
叶子的妈妈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开自行车的锁，打算今天也去一中碰碰运气，万一叶子今天是一个人回家呢？
黑色的轿车停在我面前，我的胸口微微发紧，这是叶子她家的车。
车上下来一个妇人，她保养的很好，眉眼和叶子有几分相似，我老老实实走过去低声喊道：“阿姨好。”
她嗯了一声：“你有空吗？阿姨想跟你谈谈。”
学校附近有一家奶茶店，二楼没有人。
刚坐下，我放下包有些拘谨：“阿姨，您要喝什么吗？”
她摆了摆手，打断我：“我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我明白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谈个恋爱以为就是一辈子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早恋是会影响到学业的？她的成绩跟以前比已经退步了太多，叶璇将来要考师范，你可不就是在害她吗？她还小，不懂这个社会的善恶是非，以为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就是一辈子，可是年少的感情，真的可以一辈子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考不上师范，她该怎么办？随便混个大学，出来了就去打工？她原本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或许因为你……”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我却已经懂了。
叶母往后靠了靠身子，眉目泛冷：“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跟她在一起，就是耽误她。”
“她性子执拗，你不跟她说分手，她得记你一辈子。”
“喜欢不能代表什么，谁还没喜欢过几个人呢？”
“喜欢值几斤几两，有前途重要吗？”
“你得想想你给得起她什么。”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插在我心上。
是啊，我能给她什么？
所谓的爱吗？可是在别人看来，这样的爱，分文不值。
她来找我的时候，看着她身上的睡衣，我就知道，她是偷跑出来的。
巴掌落下的时候，并不是很疼，她跌跌撞撞跑出去的时候，我才觉得胸口疼的发颤。
想拭掉她眼角的泪，抬手的一瞬间，理智狠狠把它压了下去。
等那道身影终于消失在了门口，我推开怀里的女生，瘫坐在沙发上，眼角慢慢湿润，我失了所有力气。
叶子，像你妈妈说的，你那么好的未来里，确实不应该有我。
叶子，我真的很喜欢你，第一眼就心动。
叶子，你的校服整洁干净，是我见过所有女生里把校服穿的最好看的。
叶子，你别哭，我已经不能抱你了。
叶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在我看不到的未来里，依旧发光发亮。
叶子，我那么喜欢你。
叶子，我是周易，八中的周易。
多年后，我开车回家，在路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心头猛然一跳，我停下了车。
她还是记忆中的眉眼，弯唇一笑，依然绚烂了我的世界。
怀里的小女孩跟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看着，已然红了眼眶。
西服的上衣口袋里，放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纸条。
上面的字迹干净漂亮，像它的主人一样。
周易，私奔吗？我在火车站等你。
叶子，我一直在你身后。
可是最终，我没有勇敢的走向你，就像现在。
即使站在你面前，那些深情和爱意，我一句都不能说给你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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