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佳瑶在许多年后终再遇男神。固然夙愿得以实现令她欣喜,可若不是重逢在一辆拥挤的面包车上就完美了。
从大城市回到故里,从滴滴打车到能塞十二个人的小面包车,辛佳瑶没觉得有太大的落差,只是此时她挤在最边上。路据说修了大半年,可现在没见宽阔平坦大马路,反倒挖得坑坑洼洼的。
辛佳瑶被车颠得厉害,头一磕一磕地撞在车窗上,囧态频出。她余光偷瞄后座,举促不安。她暗戳戳地想,在这种环境下那人还能耳朵塞着耳机,眼望窗外的风景。
从容的气质与周遭的乱哄哄格格不入。
不愧是她喜欢多年的人。
彼时少年意气风发,如今被岁月沉淀为成熟的男人。
六年时光,她竟念了他这么久。
她也有了一个烂俗又情深的故事。
半坐在她腿上的是亲戚家的小女孩悄悄,悄悄贼兮兮瞟着后面,跟辛佳瑶咬耳朵,“姐姐,后面的大哥哥好帅,你回头瞧瞧。”
明知道后面的人听不见,辛佳瑶仍是心虚极了,忙捂住悄悄的嘴,“淡定,我们要矜持。”
悄悄扒开她的手,道:“不淡定的人是你。”
好吧,谁叫她每天对着偶像剧里的帅偶巴犯花痴,几天下来小女孩被她荼毒得严重。
在数不清她第几次朝后偷窥的时候,司机师傅一个紧急刹车。辛佳瑶心思云游身外,没有一丝丝防备,她的头再度和车窗来了亲密的接触。吓坏旁边的悄悄了,一个劲说:“姐姐,你没事吧,本来脑袋就不怎么灵光,再撞坏了可怎么嫁人啊?”
辛佳瑶欲哭无泪,头疼不疼暂且不论,主要是心累。
嫁人……我想嫁的人说出来羡慕死你个小屁孩。
尤其听到后面传来低低沉沉的笑声,辛佳瑶白净的脸蛋顿时火烧一片。
司机转过头发话,“不好意思,雪没消干净,我这车没绑链子,滑了一下,我就停这儿了。反正川临镇也到了,你们往前走几步就到十字路口了,用不了几分钟。”
辛佳瑶头揉着脑袋,还是悄悄隔着她拉开车门。下车后悄悄翻她包找钱,嘴里念叨,“多大人了不让人省心,还得我这个小孩给你操心,你钱塞哪了,自己找。”
辛佳瑶真的想问一嘴,你真的只有八岁吗?亦或者,姨妈姨夫那么老实巴交的人该不会在医院报错孩子了吧?
手摸出一张红票子,未来得及伸出手递给司机,刚下车的男神和司机说:“我身后两个孩子的车钱我一起付了。”
两个孩子?辛佳瑶看他身后没人啊,她又向后看,哪里来的孩子?
没反应过来,司机师傅已转弯飞驰而去,眼前横来一堵墙。
“好久不见,辛佳瑶。”
辛佳瑶懵懵地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你记得我呀?”
男神一点都不高冷,笑意暖暖,说道:“你刚上车就撞到车上了,一声哀嚎,很难不注意到你。没想到好多年了,你还是那样……”
辛佳瑶脑抽了抢话,“我不呆,一点都不呆。”
这下悄悄笑抽了,“姐姐,你的智商呢?被大哥哥的帅气吃了吗?”
辛佳瑶决定要和这个小屁孩冷暴力两小时。
男神大步朝前走了,辛佳瑶心里发痒难耐,干脆急吼吼跟上去,“陈曾云,既然你还记得我,我们也算老同学,手机号留一个呗,老同学之间不得偶尔联系联系嘛。”
陈曾云闻言敛了笑意,停下脚步,平日里的清朗悦耳的声音此刻竟添了厉气,道:“我填高考志愿之前加了你QQ,不过一直没动静。”
他回了头,放慢语调接着说:“所以,辛佳瑶,你拒绝了我。”
2
蔫儿了的辛佳瑶把自己闷在卧室里,辛爸麻利地做了一桌子菜招待客人悄悄。敲门叫辛佳瑶出来吃饭,辛佳瑶蹭着被子磨蹭半晌,冒着刺猬头出房门。
辛母不愿多看奇葩造型的女儿一眼,热络地在悄悄碗里加菜。辛佳瑶心情郁结,素来活泼的她鲜少有不做声,闷头吃饭的时候。
吃饭后辛佳瑶正要溜进自己的小房间时,辛母扯一嗓子,“丫头不知道刷碗吗?你这样子要嫁人了,婆婆一天三顿打。”
得咧,她认命地收拾残局吧!
一个人在厨房里洗刷刷,洗刷刷,没多久辛母凑过来了,说:“你外婆的妯娌娘家的侄儿媳妇前些天跟我说,她儿子有个朋友今年当兵回来了,人又高又俊。我把你照片发给她了,等年过得消停点了约着见一面。”
相亲是单身成年人难逃的劫,过年就是过劫。
兵哥哥确实不错,奈何她心有所属,只能叹一句缘浅,情……更是没有。
悄悄伸出头来,“姐姐可牛了呢,曾经拒绝过一个帅哥哥呢!由此可见,姐姐眼界异常得高。”
“什么拒绝帅哥?”
“你们不要一个两个说得这么有歧义,我只是没接受好友添加而已。”若陈曾云真对她有那个意思,单勾勾手指,她能连跑带跳地奔赴他。
那可是她喜欢的人,喜欢得不得了。
做梦都想和他亲亲抱抱生娃娃。
“最迟下周,你们见一面。”辛母发最后通牒。
辛佳瑶顽强抵抗,“我在杭州工作,在老家找对象不好。难不成要异地恋,那结了婚就成异地婚了。”
“你不是失业了吗?”
“我回去再找一份工作。”
“像你一般大的姑娘孩子都满地跑,你要耗成老姑娘啊?”
辛佳瑶眼睛一亮,然后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我生性凉薄,适合孤独终老,不宜有家。”
待辛母准备脱鞋抽她之际,辛佳瑶嗖一下窜走了。
睡前辛佳瑶手机短信页面写了一句话,点了发送。
我申请一个解释的机会。
收件人是陈曾云。今天分开之前他还是撂下他的手机号,足以证明她是有拨乱反正的机会的。
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亮了。
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有些事须得当面解决。
3
辛佳瑶深感她的爱情要开花结果的节奏。
出来买水粉豆腐都能遇见男神,上天都感念她痴情不悔,那她只好顺着天意勇往直前了。
陈曾云站着一家杂货铺门口,盯着买对联的摊子看。辛佳瑶兴奋地挥着手臂跑过去,正值几步之遥了,一个齐肩短发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从店里走出,是个气质美女,高挑的身材与陈曾云该死的般配。
好兴致荡然无存。
辛佳瑶看向那个随手使唤陈曾云给其拎包的女人。
怨念,嫉妒,酸意。
她多想用眼神在那个女人身上穿个洞。
为自己痛心的同时,她默叹,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便宜给别人了。
不防滑的黑色小皮鞋在雪地上打转,磨蹭了一会儿,辛佳瑶无奈只得转身离开。
陈曾云让摊主把挑好的对联和门神捆起来,肩膀被拍了一下,随即耳畔传来一句话。
“那是不是你手机里的白月光?”
果不其然,他一抬头就看见那道身影,小小只灵活地穿梭在拥挤的街道上。米白色的大衣,帽上白绒绒的毛如同她本人一般可爱。她跑着跑着还带回头看一眼,朝他的方向。
视线隔空交汇,他心生波澜,她却苦了脸,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活像他欺负了她似的。
实在冤枉。
下一刻她扭头就要溜,陈曾云拔腿就追,留了句,“姐,东西你拿回去,晚饭不用等我。”
辛佳瑶跑进了一个巷子,没人,停了几辆车。大长腿轻而易举就能把短腿征服了。
陈曾云扯住辛佳瑶的帽子,后者脚下一打滑,咻溜——
辛佳瑶仰着头控诉般看着陈曾云,她屁股摔开花了,更加委屈了,有些话不由自主地蹦出口,“过年领回家了,看来快办事了,祝福的话不多说,反正挺好的。婚礼不用邀请我,反正我们也没多大交情,不然刺激单身汪的我只会恨嫁,说不定随便找个男的就嫁了。”
这番话听得陈曾云是云里雾里,一时忘了拉辛佳瑶起来,下意识地问:“谁的婚礼?”
“还藏着掖着,刚才那个姐姐很漂亮,不给你丢面儿。”绕是陈曾云理解不了她酷似赖地上耍脾气的行为,可这酸溜溜的口气,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是要叫她姐,我姐姐你理应跟着唤姐姐。”
辛佳瑶眼睛刷一下亮了,原来误会一场,载着星星的双眸闪着光,“姐姐长得和你好像,一样好看。”
陈曾云手托着她腋下,扶她站起来,“她是我姑姑的女儿,你说像就像吧。”顺带弯腰帮她拍掉一屁股的雪。
辛佳瑶脸有发烧的迹象。虽然短短的亲近和公主抱有一定的差距,她还是很满意。
“为什么见我就跑?”明明她在躲他,望过来的眼神却不经意流露出谴责他抛弃了她的神情。
呃……辛佳瑶苦恼该怎么解释。
正巧手机铃声狂响。
“丫头,我的面等不到你的水粉豆腐都坨了,你是坐车去城里买了吗?”
“息怒息怒,我马上回来。”老妈,美色当前,我哪还能记得水粉豆腐呢?我正在争取我的终身大事,你的女婿要不要啦?
不过辛佳瑶这人稍微有点怂,直接表白她做不到,不然也不会蹉跎这么多年。这通电话是很好的借口,难不成坦白她吃醋的事实?拿下男神得一步步稳稳地来。
“我不是躲你,是着急买豆腐。”
陈曾云挑眉,“以后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无辜的大眼睛水波流转,让人想拉进怀里吃豆腐。
只有她能轻易撩拨到他。
辛佳瑶万般不愿地垂头说道:“再不回去我妈要炸毛了。”
陈曾云点头,请她吃饭的念头作罢,说:“后天有时间吗?”
萎靡的辛某人一下子机灵了,她一向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话语间透着欢喜,“你要约我出去看灯会吗?”
陈某人憋着笑意道:“原来你想晚上跟我出去,也行。”
“不然嘞?白天逛灯会没意思。”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当下的心境使然,陈曾云伸出手捏捏她泛着红晕的脸蛋,头凑近了些,说:“其实我只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没音信。”毕竟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表白。曾经无数次想去找她问个明白,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她傻乎乎地望着他,令他连责怪都不舍得,转了话题,“既然你邀请我约会,满足你的愿望。”
回家的路上,辛佳瑶时不时摇摇头,琢磨:男神的画风怎么不对啊?
是在撩她吗?
是在撩她吧。
4
一大早,辛佳瑶把衣柜里所有应季的衣服都试了一遍,美滋滋地打扮自己。
“你都知道了?”辛母泡了一杯柠檬水,靠在门上,看自个女儿臭美。
辛佳瑶笑嘻嘻道:“母上大人请明示。”
“今天中午家里会来人,当兵那男的。我和他妈商量今天让你们见一面,我起大早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你到时候必须表现得好点。”
辛佳瑶脸沉下来,因为心底隐隐惧怕辛母,口气比较温和,“你怎么不早说?太突然了,有你们这么擅作主张的吗?”
“这事就得我定,靠你猴年马月才能把自己嫁出去。”杯中见底,辛母懒懒走开。
辛佳瑶敢怒不敢言,把屋子门关上独自生闷气。
半晌,家里的门铃叫唤起来,她妈喜迎客人。辛佳瑶没耽搁太久就招待来客了,最起码的礼貌是有的。
她妈虽然凶悍,眼光却够毒。兵哥哥除了黑了点,妥妥的帅哥一枚,人腼腆知礼。
尽管如此,她没有一丝丝的心动。
两位母亲各夸各的孩子,反观两位年轻人,隔在沙发两端,一个下午皆如此。
手机来了短信,辛佳瑶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冲进卧室提了包,喊:“妈,你好好招待阿姨和兵大哥吃晚饭,我要去约会了,人已经在等着我了。”
大门哐当合上,徒留懵圈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辛佳瑶迈着轻快的脚步下楼梯,拨通电话。第一句话是:“你解救了我。”
“怎么了?”听得出那头环境很杂。
“今天我妈给我组织相亲,干坐了几个小时,尴尬死我了。硬生生把一个话痨变淑女,也是难为死我了。”
对方突然沉默。
辛佳瑶抿抿唇,隔了两节台阶跳下去,突然她有一股冲动,转了话锋,“我告诉你件事,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九年。”
以前偷偷跟着你走了好长的路。
坐了很多次公交车。
不去看途经的风景。
如今我只身走过许多烟雨路。
眼里还是只有你。
我喜欢你。
辛佳瑶喜欢陈曾云。
用所有笨拙的方式去喜欢。
听筒那头呼吸声沉重,接话,“所以你不要相亲,既然喜欢一个人,不能耽误另一个。”
辛佳瑶被扼制住喉咙,预想的是他接话问是谁,然后她就可以顺其自然表白。
男神不走寻常路,她追夫路漫漫……
5
陈曾云站在灯笼墙下,丰神俊朗。
辛佳瑶蹦哒过去,“嗨!”小个搭不上大个的肩膀,只得碰碰胳膊。陈曾云回笑,“我饿了,但愿你还没和你相亲对象吃饭。”
“才四点,没吃呢。”
“走吧。”
吃饭的时候,陈曾云终于等到一个迟到的解释。
辛佳瑶初中就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收养的,有次她在柜子找东西,意外看到她的收养证。她在闺蜜身边大哭了一场,哭过后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他们却待她极好,这比一般的亲情都要厚重,她格外感恩。
高三那年,她的亲生父母找上门,好话说尽要她回归原本的家庭,最后演变成最糟的局面。两家闹得不可开交,辛母那段时间敏感绝望。有天因为她晚回家一小时,辛母不由分说一巴掌扇过来,她委屈地逃出家门。
一整晚她哭着把扣扣空间上所有的动态照片删了,因为全都是关乎一家人温馨的段子。她感觉现在的生活一团糟,她想清空所有令她窒息的东西,心慌地想干点什么。
手困到不行,把手机扔给陪她哭的闺蜜,冲动下她让闺蜜把扣扣上的联系人删了,连同群组和好友添加全删除。
天亮了,扣扣被清空了,她后悔了,但只能安慰自己从头再来。
一顿饭的时间,天阴沉沉地拉下夜幕。陈曾云听完后牵起辛佳瑶的手,“走吧,我们去看灯会。”
路上辛佳瑶走路都是飘的。
牵手牵手,奇怪的废话少说。
可辛佳瑶忍不住,“你不问我伤心为什么要把扣扣里的东西删干净吗?”
陈曾云松开她的手,买了一个冰糖葫芦递给她。没走两步某人的小爪子自己塞回来,他握紧了,说:“给自己留一个净土?”
“差不多吧,当初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做。我胆特别小,遇事只会躲起来,在低谷期,我想让自己躲得彻底,谁都不要打扰到我最好。那晚过后,我一个星期没去学校。”
“逃课就胆大了?”
辛佳瑶不好意思低头,“我事先跟老师请了假。”
6
川临镇时逢经济开发的高热期,今年的灯会办得盛大,广场一条街装饰得堪比城市繁华夜景,人流量跟着居高。
陈曾云牵着辛佳瑶的手穿梭人群,明明暗暗的灯光让暧昧滋生。辛佳瑶张望周围的一对对腻乎的情侣。
有靠在肩上打情骂俏的,有环着脖子耳鬓厮磨的,有啃在一起相濡以沫的。
辛佳瑶有自知之明。
以他们的身高差,前两者在没有助力的情况下很慢完成,但最后一个如若他肯弯腰配合,不是不可能。
想亲。
陈曾云仿佛被火辣辣的视线灼烧到,不明所以,好心提醒道:“我感觉你要流口水了。”
“哦,我尽量控制一下。”
陈曾云笑笑不说话。他喜欢的女孩子,二十多的人了,依然跟个孩子一样。
辛佳瑶贼心不死,故作苦恼,暗示,“我嘴皮有些干,可惜没拿唇膏。”
快说,你的吻是最好的唇膏。
放心,我不会抗拒。
陈曾云低头沉沉看着她,眼眸蕴着星河。感觉他完全洞悉她的心事,辛佳瑶紧张得口干舌燥,舔舔嘴唇。
尴尬未消,远处挤出来一个人,捶捶陈曾云的胸口,激动地吼吼:“陈曾云,我大老远就一眼认出你了,你小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辛佳瑶的眉耷拉下来,这个动作她都没试过,竟然被一个男人抢先了。
“情敌”注意到怨气腾腾的辛佳瑶,笑得别有深意,“高中三年,你连是校花的同桌都不屑一顾,我以为你眼光奇高。如今看来,你中意软妹子这种类型。”
“没有什么类型,分人而已。”陈曾云意外地对待朋友很是冷漠。
他不喜别人对辛佳瑶有丝毫的轻视,而且拿别人和她比较,谁能比他喜欢的人好?
辛佳瑶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背,害羞了。
男神在人前真给她面子,以至于她现在有点飘飘然,她可是战胜了校花。
那人不介意陈曾云淡漠的态度,站上台阶不挡别人的道,继续搭话,“前年我到杭州旅游,你招待我玩了两天,正好那段时间你在杭州工作稳定,准备买房。当时我在想,当年的学霸了不得,在大城市买得起房,相比之下,我们汗颜。现在房都装修好了吧?”
陈曾云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嗯。
辛佳瑶心潮迭起。杭州,工作等关键词沉沉浮浮。
那人一走,她缠着问:“你现在也在杭州就业?”
迫切的口气宛如讨糖的孩子。
陈曾云点头应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从北京毕业,我直接去杭州找的工作。”
辛佳瑶震惊过后,惊喜于缘分,嘴里塞一口冰糖葫芦,嘟囔,“我们在一个城市,巧得狗血。”
陈曾云缄默,当初他一毕业就执意去杭州,他的导师替他遗憾,北京有几家公司到学校招人,且向他伸出橄榄枝。
可听闻她在杭州,他便孤注一掷去赌一个可能。当时想,在杭州那个城市遇见她,他再不会错过她。
可杭州多大呀!
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她再发问:“那你在哪个企业?”
陈曾云说了两个字后,辛佳瑶张大了嘴,“高就啊,看来你在杭州混得不错。”
“还可以。”有车有房有未来,只差一个你,“你呢?”
谈起自己的工作,辛佳瑶愁死了,拽着陈曾云到长椅上坐下,看着热闹的灯会盛景,缓缓开口,“我谈成一笔大单,奖金有十万,可公司莫名奇妙把我开了,我连工作都没有。”
他一直都优秀耀眼。
初中他们在一个学校,她每天与他“偶遇”,然后怀揣一整天的小欢喜。
高中他考上了市里的高中,她望尘莫及,直升本镇的学校。
高考后,他不负众望踏去清华,她不惊不喜上了二本。
可到底差了几分,没能去北京的学校。
时隔多年,故事又继续。他坐面包车,他们眼看着距离不大,谁料境遇仍悬殊。
陈曾云了然。她虽然小主意多,却没有心眼,生性单纯,偶犯迷糊。在社会上正是好欺负的那一类人,别人阴一把她都不会知道。
陈曾云眼睛看着前面,绚色流转。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说道:“三月二号,我回杭州,你跟我一起走。”
“我得更早点,我租的房子到期了,现在对无业的我来说有点贵。我要找便宜一点的搬进去,然后找工作。”一小会的颓丧过后,辛佳瑶斗志满满,她要努力和他并肩。
陈曾云眼皮敛下精光,“住我家里,一百多平米,住我们两个人,随意折腾。”
辛佳瑶没听出陈曾云戏谑的言外之意,她脑子里弹幕排满:拐男神的机会有了。
红本本在招手,下次她可以骄傲地把人带到同学聚会上喊老公,当众打脸曾经不看好她的人。
“房租能有优惠不?”欢喜溢于言表,虽说这时候说钱俗,但毕竟成本越低越好。她还没工作,以后她发达了,把他养在深闺,不许别人看。她把两个人相握的手举高,笑得狡黠,“毕竟我们现在是牵着手的关系。”
陈曾云略感头疼,他都暗示到这地步了,辛佳瑶的重点却跑岔路了。在这种人生大事上,她还迷糊。
“房租是要交的。”但绝非钱财,到时候看他怎么调教她。
番外一
回到杭州,辛佳瑶做好充分的准备翻山越岭地拿下陈曾云,却被陈曾云攻了山头,过上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
有天她无意间翻到他手机里的一张照片,是她的老照片,关键很丑。
初三上半学期,根据上一年的在校表现,在楼道的墙上弄了光荣栏,每个教室外都是本班五位同学放大的照片,丑丑的蓝格校服丑丑的发型。
陈曾云是一班的第一位,布告小字:三好学生。
辛佳瑶是八班的最后一位,布告小字:优秀班干部。
她原谅他偷拍这么丑的一张照片,可能他太爱她了吧。
番外二
后来辛佳瑶和陈曾云接连有了两个宝宝,陈曾云给他们养成睡前听故事的习惯。
宝宝长大后问陈曾云:“爸爸,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妈妈的?”
陈曾云全程微笑讲他的故事,他的青春,他的爱情。
两个不同班级的人除非因缘际会,否则很难会有交集。
那天阴雨绵绵,他站在楼道,望着玻璃外披风带雨而来的同学。一个男同学给一个女生撑伞,女生不乐意,往伞外挤。
进了教学楼,途径他旁边,他听见那个女生糯糯的声音。
“你不要喜欢我,我生性凉薄,适合孤独终老,不宜搞对象。”
他不禁笑出声。
之后他总会在不经意间注意到那个可爱的女生,他想知道她到底有多凉薄。
忘了当时是谁捐给学校一批新课桌,于是初三全体搬掉旧桌子。他靠近她,听她几步一停一抱怨,“这么重的桌子,我还是个孩子,怎么搬得动?”
还有一次,课间传来一个笑话,说八班的一个萌妹子在政治课上看小说看哭了,弄得年轻的男老师不知所措。
难怪那天他在办公室抱作业出来看见她在办公室里挨板子,眼睛红红的,却执拗着不哭。班主任捏着她手指,一下又一下打手心,问还敢在上课期间不务正业吗?她很乖巧地缩着身子摇头。
他那时隐隐责怪八班班主任的心狠。
那么乖那么听话的小可爱,他想保护。
等他羽翼丰满,他便来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