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你叔叔的这些笔记,我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善良、美好的人,”杰罗米问我,“他是怎么去世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猎奇的目光,而是温暖自然地问了出来。他是真的在惋惜虞南舟。
我沉默半晌,晚风吹起我的白色窗纱,沙沙地落在了窗台。
最终我压住心里波涛汹涌的情感,相对平静地说了出来:“1999年夏末,我二叔检查出了急性散播性脑脊髓炎,短短两周就去世了。”
“是在莫里亚岛吗?”
“不,在中国苏州。”
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并排坐在床边,手臂靠在一起,传来异于这时节的温度。
渐渐的杰罗米粗粝的手抚上我的侧脸颊,我的头顺势轻轻靠在他结实的肩上,“不要难过,虞年。”
我慢慢阖目,头抵在他的脖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们窝在小小的地方,杰罗米用他的身体支撑着我,我什么也无需想,我们之间像透明纯净的空气,没有任何杂质。
门又在作响。
“谁呀?”我出声道。
“虞年是我。”是莉莉丝。
我站起身打开门,杰罗米站在我的身后:“怎么了?”
莉莉丝没有想到杰罗米在我房间,她张大了嘴巴,惊叹道:“哦!我的天哪!我来得真不是时候。”
“前台有你的一封信。”莉莉丝猛地把信扔进房间,飞速地跑掉了,木板楼梯留下一阵急促的“噔噔噔”尾音。
……
我和杰罗米目瞪口呆地看着彼此。
我捡起那封信,是林松寄来的,拆开以后,里面附有一张海洋生物研究所展厅的门票。
林松在信上邀请我去看展览,解释了他因为忙于私事没能回我邮件。
我猜测是霍兰德教授联系了他,所以他邀请我去看的展览,一定有热带鱼Ephemeral。
“杰罗米,我要去海洋生物研究所。”我说。
“我们一起去吧,我也想去。”
“好。”我答应道。
第二天一早,我和杰罗米先去他高中绿茵场踢足球。我们带上胶片相机出门时,弗吉妮亚正坐在墨绿色遮阳伞下喝咖啡。
她托着腮似在发呆,搅拌咖啡的金属汤匙在阳光下闪着晃眼的光斑,更为耀目的是她白皙的肌肤和金棕色卷发。
她的左手边放着《廊桥遗梦》,我好奇她为什么总是带着这本书。这本书究竟有什么奇特。
“Aloha,弗吉妮亚。”
“Aloha,妈妈。”
我们穿过遮蔽花园的合欢树,往前厅走去。
“你们去哪儿?”弗吉妮亚开口。
“我们去踢足球,然后去海洋生物研究所。”我回答道。
“去那里干什么?”弗吉妮亚漫不经心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那里有一个海洋生物的小型博览会,我和虞年都想去看看。”杰罗米说。
他隐瞒了林松给我寄信的事情,我很欣慰。
弗吉妮亚搅动咖啡的汤匙一停,“当啷”一声碰到杯壁上,传来清脆的回响。
她微微垂眸,卷长的金棕色睫毛在眼睑投下厚密的阴影。
她静静默然一会儿,再将目光投向我时,眼神像我因水濡湿的油画纸,交融成一片意欲不明。
“你们去吧,早点回来吃饭。”她轻声细语。
我一头雾水地跟杰罗米交换眼神,他朝我一摊手,我心道:真是奇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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