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飞雪残忍地打在了青春少女娇嫩的皮肤上,偷着皮肉渗入到骨子里令人寒瑟。凌妍搓着手,鹅蛋脸通红像是能掐出血来,身边叫卖声此起彼伏,她眼睛没瞟,只是一直往前前方的道路。或许这是新生活的开始了吧。她恍惚。
她遭遇过黑暗,所有人都不可能有那种感觉,只有她才知道身处黑暗挣扎不开的那种感觉。她的父母繁忙,本觉得没事,她一次次的求救化为海上泡沫,被拍击的海浪所淹没。直到上个月陈婷竟然在她学校的早饭中藏了玻璃渣。
她的血像是涌不尽般,唾出一口血沫。她抬眸,他们都在笑,如同面目狰狞的怪物,猩红的眼睛,带血的獠牙。她感到无望,身边还有些良知的同学将老师带来即使救了她。
拨打过父母的电话,她总算是安心了。母亲的泪水哗啦啦倾下,落在她的校服上,她没有感觉,只是麻木且迷茫。她抬手擦去母亲的泪水,低声喃喃,声音像是被噎下般嘶哑,出口时咽喉带着淡淡的疼痛。
“不要哭了,好吵。”
母亲低着头,出了病房。医生皱眉,声音低沉着徐徐道来。
“你们这些做家长的怎么想的?孩子吃下碎玻璃渣?你们的心可真大。现在伤到了声带,或许半年,一年,十年,再或者是一辈子。”
“你们真的没有试想孩子的未来吗?”
是,阿妍常抱怨学校里的人怎样对她,可是她都未曾放在心里,只当是青春少年之间的矛盾,便两句话搪塞过去。凌母一想,眼泪便又不争气地流下。
可是,现在流有什么用?
的确,凌妍现在的种种便是父母的不负责任与不重视孩子的心理。多可悲。
她在最冷的冬天时被淋冷水,锁在厕所一个中午,书包中爬满蠕虫,座位没粘胶水……谁又能替她分担?没有。
她回去静养了一年。直至另一个寒冬来临,她已经感到疲惫了。她要上学。
她的父母安排了她到新的地方开始重新来过,但是她的心依旧藏在曾经的可怖地方。
新的地方在冬日依旧热闹,分明周围都是光明她却看不到一丝,灵魂像是消磨在那一年。她的亲戚也唏嘘到长得这么小巧可爱的孩子如今的这副模样。
翘鼻梁,杏眼,柳叶眉,却偏偏是一张薄嘴唇,但却没有些许奇怪。茶色的瞳仁中映照着苍天大树,冷冽的太阳,与大楼。
她上前去,进了楼中后上了电梯,抬手想要点上十五楼时旁边的手率先点了下去。那只手背面青筋横纵,看着就很有力量。尽管这样,她还是依旧收回手,怯怯地站在了电梯角落。
一股烟草味弥漫在仅有两人的电梯中,还未细细分辨,电梯灯“啪”的关上了。失去了光,有种窒息感冲着上来。她一惊,焦虑,害怕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蜷缩在起来抱着自己的腿。
男人显然是急躁的,嘴里低声咒骂着这里的业务,掏出手机开始按键。他的电话接通了,对面漫不经心的话语渗透过来。
“怎么,有事求我?你不是在来我家的路上?”
“是,你们这里是什么狗屁业务,电梯都烂了。”
对面男人嗯了一声,随即咂嘴道。
电话的挂断声在这小空间十分清晰。
男人嘴里叫着好,几根手指快速打着手机屏幕,好像是了事般停下了。关上了手机屏幕。
“哦,那不关我事了,你应该去找业务。”
凌妍设想着所有可怕的可能,耳边还听着他们的谈话。男人突然想起来,这电梯好像还有一个女的。也是,忘记很正常,毕竟存在感太低了。他朝着那个角落说。
“喂,你死了?别死,电梯就我们两个,你死了我可不能保证你的父母会来找我麻烦。”
“…嗯。”
她像是虚弱的兔子,话语没有一点攻击性。只是软绵的回应了。恍然电灯亮了起来,电梯也在上升。他们没有再交谈。到达十五层时,除了凌妍的父母,还有一个少年,左眼角的一颗泪痣将他的特点显著出来。
泪痣少年朝着她身前的人开口。
“怎么,没死?”
“呦,骆少,亲自迎接我?”
话语很狠毒。这是凌妍对他的第一印象。这才看清了刚才在电梯里的男人,小麦色的皮肤看着极有韧性,像是一拳过来便可以打十个。不过,比泪痣少年低了半个头。是很可惜。
泪痣少年白净的像是天上的仙子,眉眼细致的像是女人一般。
…该不会。
凌妍不怀好意的心思陡然升起。她的父母抱住了她,抚摸着她的发顶,话语中满是心疼。
进了房门后,事情都模糊了起来,好像她千篇一律的生活。除了电梯坏了。
她的新生活,在冬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