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

“去其他地方看看去？”遥暗懒懒地把他的小男孩拽到身边，看了看好像在发呆的独歇

“成”独歇抬头，看着朝他走过来的克苏，敛了眸子

外面的天好像更晦暗了一些，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独歇心下有些烦躁，虽说这个任务没有规定时限，但现在看来，大概是有限制的

得尽快

整个城市的建筑一致得无趣，方方正正的居民楼像多米诺骨牌，整整齐齐地直铺向看不见的遥，有种过于统一的怪异感

独歇和遥暗一致地抬起眼，看向那个不大一样的建筑

说实话，那个建筑也不是很显眼，他的颜色晦暗，低矮无趣，但它是环状的，看起来像是一般看守所的布置，与周围的建筑确实有所区别

他们四个还是走向了那里

那个建筑的大门敞开，竟然没有看守，灰暗的铁门上面有烫金的几个大字——“××学校”

遥暗的脚步缓了下来，独歇倒是毫无顾忌地牵着克苏走了进去，旁边看不到的死角突然有一个怪物站了起来，摇晃着走向独歇

遥暗脚步微顿，看着平静无波的独歇

“我们是来看学校的，他看起来比较小罢了”独歇睁着眼说瞎话“对，后面那是我朋友”

然后他们几个就被放进去了，遥暗一直在感叹这里怪物的智商感人

——

是上课时间，独歇和遥暗随便找了个教室，正大光明地站在窗户边上往里看，里面是普通教室的摆设，桌椅整洁统一，桌面干干净净，甚至没有孩子们刻画的痕迹

那些孩子们低着头，一动不动，他们的皮肤没有腐烂，但是他们已然完全没有了孩子的模样，他们所有人长的一模一样，女孩子，男孩子，都留着一样的短发

他们默默地低着头，手下的动作不停，也不说话

无数张白花花的卷子飞舞起来，上面明晃晃的全是对号，像是失血的蝴蝶翩飞

后黑板上写着笔迹规矩的字——想学习，先发疯

下课铃突兀地响起来，老师整理着教案，离开了教室，学生们没有人动弹，他们还是那样趴着，低着头，手下的动作不停，他们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地写出一张张满分的答卷

一只小鸟从窗外飞过，不小心被树枝蹭破了翅膀，他小声尖叫着坠落下去

没有人抬起头来，只有个后排的一个小男孩，看了看那只坠落的鸟，拿出了一个本子，独歇离得近，他看清楚了，那个男孩写的是“一只小鸟被树枝蹭到了翅膀，可以写希望，锲而不舍，百折不挠的主题作文”

他面无表情地收起本子，又低下了头

好安静啊

独歇听不到蝉鸣，听不到人声，听不到任何实质性的生命

克苏两眼发直地看着教室里的孩子，他好像有点害怕，他的双眸溃散，聚焦不起来

——

独歇和遥暗带着两个小男孩到了个偏僻的角落，遥暗非常识时务地避开了克苏和独歇，让他们有足够的空间聊天

“先生，我会变成那样子吗”克苏双眼涣散地仰起脸，有些迷蒙地看着独歇“我会变成那样子吗？那是变成大人必须要经历的吗？”

独歇缓慢地蹲了下来，他平视着克苏惊恐的瞳，哑声“也许是吧，克苏，这是没法改变的现实”

“但……但是我不想，我不想……好可怕先生，他们好像没有了灵魂的空壳，我不要变成那样的大人”

“不，不会的，克苏”独歇平静地开口“你会长大，但你不会变成那样的大人，我保证”

克苏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独歇会这么笃定地看着他，告诉他，不会的

“知道为什么吗？”独歇缓慢地站了起来，靠着墙壁“你看，他们都在褪色，你没有”

“你不会的，克苏，你是永远清澈永远单纯的存在”

克苏没有明白，他还想再问，却被独歇冰冷的指尖抵住了唇

“嘘，咱们去干一票大的”

——

独歇靠着揪玫瑰花瓣的老法子闯进了广播站，把两个怪物关在了门外，克苏一脸后怕地盯着摇晃的门，怯怯地抬起头“先生……不叫上遥暗先生吗”

“不用了”独歇笑眯眯地摆弄着广播，一阵凌乱的电流后，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各位晚好”

一时间，过于安静的校园里渐渐起了骚动，孩子们茫然地抬着头，听着那个陌生慵懒的声音

遥暗安抚好了他的小男孩，有些惊奇地听着广播里独歇失真的音色，眯了眯眸子

“你们有想过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独歇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微笑着注视着有些老旧的麦克风“你们也许会说，当科学家，当医生，为国效力，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很棒，很远大的梦想”独歇笑着，手指划过胸前的玫瑰“但，如果这个世界上都是医生，都是科学家这种职业，不是太没劲了吗”

“我们需要这些职业，我们还需要不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