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

路灯闪烁了几下，啪地灭掉了。

黑暗霎时侵袭。

过了半分钟才逐渐能看清一点近处的东西。

奉伊敏锐地发现，距离她近在咫尺的正直，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半闭着眼睛，也扭过了头不再看她，背部靠着座椅，颓然地有些下滑。如果不是安全带还没解开，他可能会移动得更大。

奉伊大概猜到正直在经历什么了，她没想到，幻境的造访会如此突然，无法防备，这陷入梦魇的样子，纠结无助的情态，她经历了多少次，正直又经历了多少次。

她本是坚信唯物论的人，可却已经逐渐认可了“前世今生”说，只因根本没有其它原因能解释这一切。

前世“记忆”以碎片的形式拼凑补全，现在正直还能在她面前如此坦然，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全部的前世杀人记忆，也不知道这全都是几十年前真是发生过的事。奉伊甚至感到庆幸了，高刑警找到的是自己，而不是正直，如果正直知道了那一切，会不会和前世一样，被内心的负罪感折磨、变得濒临崩溃？

如果她是前世的奉伊，那明白真相后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和正直在一起的。

奉伊自认为不是大善人，作为一个有良知的普通人，尚且不能原谅郑正直。这一世作为普通人长大的正直，在了解到真相后会承受多大的打击呢？

忽地，奉伊听到了正直在说话。声音太小，她凑近了一些听。

正直睁开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自言自语，

李正直不是我，不是我。

李奉伊怎么了？哥哥？你醒来了吗？

正直看见面前的奉伊，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李正直不是我对不对？不是我杀的人……

李奉伊你在说什么呀，你当然没有杀人了。

李正直对，他只是看到了，看到了而已……不是他，可能不是他。

李奉伊“他”？谁？

奉伊确定正直还没有完全摆脱幻境，不然不会说得这么颠三倒四。

她看过的是客观角度下记载的资料，而不是郑正直的个人回忆录，因此正直幻境里的一些细节是对不上的。

正直看到的幻境，正是做过了大脑手术之后，他以为大脑中产生的邪念，都来自于成耀汉的供体。

术后醒来，身边的所有人和事都告诉他他是个好人，他便作为一个好人继续活下去。他是个好人，所以不能怀有恶念，不能心有不满就诉诸暴力，不能触犯法律，不能伤害别人……可是“成耀汉”总在一旁蛊惑着他，他不愿意听从，他反抗，他挣扎，他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自己与“成耀汉”的思想斗争。

后来，他发现指控成耀汉是凶手的证据其实并不是那么充分，那么是不是说明，凶手并不是成耀汉，而是另有其人？如果这样，那他手术的供体就不是凶手的了，那若有若无的蛊惑就是幻觉，是不足为惧的了。

因此，正直才说，“不是我”，接着又是问“不是他”。

奉伊迟迟没有回答，令人难堪的沉默无限蔓延。

她没办法回答，她听不懂他的问句。

正直终于察觉出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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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下一章得走走剧情了，伏笔再不挖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