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

奉伊靠坐在床上，伤口还隐隐作痛。鼻端嗅到的是药物的气味，眼睛只能模糊感觉到一点光影。

她侧坐着，直觉告诉她，面前有一个她可以信任的人。那个人正在与她告别。

奉伊很快听出那是谁的声音，是正直。他腿受了伤，走路的时候还要拄着拐杖，却在她受伤时来医院守着她。暖融融的情绪从奉伊的心田蔓延出来，虽然看不清正直哥哥的脸，但听到他说话就很有安全感。

这是奉伊的又一个清醒梦，她在梦里体验另一个世界的“奉伊”和“正直”的故事，全身心沉浸。

“正直”快要走出房间，奉伊忽然想起来，叫了他一声。

李奉伊哥哥！

郑巡警怎么了，奉伊？

奉伊伸手拉住了返回的“正直”的衣袖，急切地说道，

李奉伊我想到了，那个人，他的手臂上应该有伤！

她说着在自己的手臂上比划了一下，大概在这个位置。

李奉伊把这件事告诉大叔吧！

“正直”安静地听她说完了。

郑巡警好，我会告诉他的。

梦境随着“正直”的离开而逐渐虚化，片段闪出的画面是没顶黑暗中，血腥刀光和奉伊与之搏斗的黑衣人。奉伊在反抗之间，手中的刀划破了那人的小臂。后来，他把什么烫热的东西扬到了奉伊脸上，她眼睛就是那么伤到的。

这就是受伤住院的原因了吧。原来这梦境是连续的啊，奉伊暗想。

虚化的部分慢慢隐退，奉伊一步踏出，发现自己站在木栅栏的门外，正想要往里走。栅栏里是个庭院，两旁种了植物花草，顺着中间的路看过去，就看到地上一团黑色的人影。奉伊不禁走近了门里，看得更清楚了些，是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另一个一手按着那人的脖子，一手重重地砸了下去——

奉伊的惊呼卡在嗓子里，双手胡乱地要捂住自己的嘴，连包包掉下去也没感觉到。

那边的人却被惊动，转过身来的动作像定了格，那个人的脸上是被溅到的鲜血，露出的皮肤苍白非常，而他眼里一片茫然无措。换做任何人，奉伊都只想尽快报警。可这时，她的思维完全停滞了，她忘了自己的目的，忘了自己五分钟前还提着的包，忘了去查看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只因为面前的是正直！

是永远善良的、挺身而出不顾自己安危保护她的、国民英雄的正直啊！

迎上正直躲闪的眼神，奉伊的眼角在发热，一滴晶莹将落未落。正直在说什么她听不到了，也不愿去听，

李奉伊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去医院啊！

喊着说完这句话，奉伊感到正直的手的触感消失了，这一幕梦境也在消退。眼前的景象全都不见了，她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难以自拔，她看见正直双手染血，要把人置于死地！不，不可能，这怎么会是他！可是亲眼见到的会有假吗？

最可怕的可能性，最不想要成真的可能性，然而深藏的证据却都暗指的一种可能性。

奉伊这次是在警局里，好几位刑警和她都已认识了，她抓着一位刑警再次确认道：

李奉伊你说成耀汉的手臂没有伤吗？那怎么确定他就是连环杀人魔的？！

刑警尸检报告就在这里，他真的没有其它伤口。

李奉伊档案呢？我说过在他手臂上划到了啊！

刑警没有啊？你看。

奉伊接过档案看了起来，真的没有！没有她说过的那道伤的记录！

刑警你当初是告诉谁了啊？

李奉伊我告诉——

奉伊忽然噤了声。她那时躺在床上，只告诉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没有告诉刑警大叔，也没告诉其他刑警。

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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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按记忆写的，对话可能有些出入，但不要紧，重要的是内心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