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沈知节已起床锻炼,丝毫不敢松懈。他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比往年更过之不及,所以他清楚体质的重要性,关键时刻也许就能救命。
他光着膀子在大厅运动到一半,另一边卧室门已经打开,是刘小朵。
从昨天沈知节答应她可以留下后,她便回去收拾东西,住了进来。
为了更好的了解沈知节,她决定除了睡觉,能寸步不离的跟着,就决不错过分毫。因为她深知,一个人再如何伪装,平时生活里却是处于最松懈安稳的状态,简单来说,了解一个人,就得试着平常状态下去了解,那样才真实。
沈知节注意到她睡眼惺忪倚在门上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并不介意。
“早,”刘小朵只盯了片刻,打个招呼就去洗涑,而后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沈知节锻炼完,出了一身热汗,他走到窗前,外面仍是下着毛毛细雨,微微蹙眉,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行动。
看样子计划只能延后了。
他去冲了个凉,出来时微微有些惊讶。只见餐桌上摆了两份简单的早餐,两杯牛奶。很显然,有一份是给他准备的。
餐桌上刘小朵已经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她望向他,笑着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弄了些,尝尝吧。”
沈知节走过去坐下,却不肯动筷,只是望着她,“你不是保姆,没必要做这些事。”
刘小朵无奈一笑,“沈知节,你别自恋,我自己也需要吃饭,只是顺便多做了一份,你爱吃不吃。”说到后面,翻个白眼,不再理他。
沈知节笑了笑,喝了一口牛奶,慢慢吃着。
他不经意就回想起了以前,他与阿妍也是这样生活的。哪怕阿妍一直都是在伪装,可是他却有了家的感受。
家?
我这样的人,也配有家么?
那边刘小朵已经吃完,她撑着下巴,看他慢慢吃着,面目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味道怎样?”等他一滴不剩的吃完,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沈知节伸出餐巾纸擦擦嘴,“很好。”望向她的目光里,明显多了一丝欲望。
刘小朵装作没看见,起身去收拾了桌子。
沈知节便即压下内心的欲念。他深知刘小朵不是何妍,可是那天他要用强的时候,却在她的脸上看见了何妍的影子。
那是他内心无法企及的痛。
刘小朵出来时,却没再看见沈知节的身影。她急忙忙的奔出去寻找。却被一个下属告知他在老爷子书房里。
刘小朵颇感无奈,虽然沈知节现在许诺了她一些权力,这令她可以随意到别墅的大部分地方。可是傅老爷子,她是知道的,别墅真正大权在握的人,那样的人她无法接近了解。
此刻,沈知节正与傅随之站在一起,望着书房里病床上躺着的傅老爷子,一位医生正守在一旁。
傅老爷子仍是昏迷着。
“哥,祖父应该没有大碍吧?”傅随之勉强笑着。他并不知道傅老爷子的情况,问了医生,医生却表示没有傅老爷子允许,他不能随意泄露病情。
沈知节望着行将木就的老爷子,不禁摇了摇头,“祖父这么大年纪,很难说。”
不一会,傅老爷子醒了过来,他向一旁的沈知节招招手,让傅随之先出去。
等他出去后,沈知节开口道:“祖父,您这病情已经持续很久了吧?”
傅老爷子笑了笑,“没几天好活了。”
“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沈知节面无表情。
傅老爷子并未答话,沈知节这才深深蹙眉,这一切远比自己预计的来的急。
“知节,你一切按照计划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把随之真正的当兄弟。”傅老爷子深深望了他一眼。
“知道了。”沈知节转身出了门,向傅随之说道:“随之你进去,祖父有话对你说。”
他看向一旁的刘小朵,抓住她手腕就走。
傅随之进去,傅老爷子让他坐下,靠近了些。
“随之你记住,我死了后,你万事都要顺从沈知节,不可惹恼他。”
“祖父……您……”傅随之眼眶已有了些湿润。
“没法子了,人都要死的。”傅老爷子笑笑,“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什么都可以给他,包括权力。明面上你是势力的首领,可是实际上还是他主掌大权,懂了吗?”说到后面,已是分外严厉。
“祖父,我明白。”傅随之点点头,继续说着,“祖父,您的病情,难道真的没法子了么?”
“随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我的骨灰能够洒在南昭市的土地上,那里才是傅氏的根。”傅老爷子说完闭上了眼。
傅随之不肯离开,却听医生说傅老爷子需要安静休息,这才不舍看一眼,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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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节一路拉着刘小朵回了房间,这才松开手,严肃望着她,“你到那里去做什么?”
“我去找你,咱俩说好的让我跟着你。”刘小朵不满看着他。
“这不一样。”沈知节有些无奈,表情缓和了一点,“这几天可能会出事,你先不要出去房间。”
“什么事?”刘小朵下意识问了句,随即便觉得不该问。
“老爷子可能要去了,我估计就是这几天。人之将死,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我不希望你死得不明不白,懂了吗?”沈知节冷笑着。
刘小朵捂住嘴,她没想到沈知节会将这样隐秘的消息告诉自己,那个曾经纵横黑白两道的傅老爷子,就要归去了?
沈知节不再看她,坐在沙发上。
刘小朵反应过来,轻笑道:“沈知节,你这是在关心我的安危吗?”
“你死了,对我某些计划会有影响。”沈知节认真说着。
刘小朵顿时给他一个白眼,坐到沙发另一侧,又问道:“那你呢,这几天你不让我出去,你会不会出去办事。”
“看情况,我如果出去,大概会通知你。反正你不要独自在别墅里溜达,明白吗?等过了这个风头,到时候你想逛哪里都可以,这是我可以给你的权限。”
“哦。”刘小朵起身去卧室里拿过一本书,又回到大厅里慢慢翻看着。她翻看一会,又盯住沈知节,而后又去看着书籍。
沈知节瞥见那是本人类心理学,顿时心里不舒服,转身回了卧室。
快到中午,沈知节从卧室出来,听见从厨房里传来的声音,他走上前悄然打开门,里面刘小朵正在忙活着。
后者察觉到他,忙说着:“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蔬菜清洗一下吧。”
沈知节当即冷着脸,她把自己当什么了,佣人还是帮手?于是倚在门上说着,“我说了你不必亲自动手,这边不缺保姆。”
“那怎么成,自己弄出来的饭菜吃起来感觉不一样。”刘小朵头也不回反驳,“你不愿意帮忙,那就关上门成么?”
沈知节立即关上门,回到沙发上,点燃一根烟慢慢抽着。
没多久,厨房里传来一声惊呼。
沈知节已经站起身,不过他没走过去,而是转身去架子上取过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品尝着。
很快,厨房门打开,刘小朵端了些菜出来,又盛上了米饭。
不需要她说,沈知节已拿着红酒走过去,给她倒上一杯。便即瞥见她露出皮肤的手臂上一个红通通的水泡。
吃饭过后,刘小朵收拾了餐具,客厅里沈知节正抽着烟,向她说道:“坐下来。”
刘小朵当即坐在一侧。
“离我近些。”沈知节几乎是板着脸。
刘小朵便接近了些,谁知沈知节一把抓住她手腕,几乎将她拉到了怀里。
刘小朵压制住紧张,面孔上几乎毫无表情的望着他。
沈知节无奈笑笑,“放松些。”说着取过一瓶药水,用棉签沾了小心翼翼涂在她烫伤的伤口上。
刘小朵感受着他的贴心照顾,慢慢放下了戒备,表情缓和了些。
“我可以相信你么?”沈知节停下来,凝视着她的双眼。
刘小朵点点头。
“那好,有些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沈知节放下手中的东西,整个人靠在沙发上。
刘小朵眨眨眼,有些不解。
“我需要你做的事,是需要在某个时刻揭露一个人的罪行。而那个人在国内势力很庞大,庞大到可以让一些人轻易消失……”
“等等,你说的轻易消失,其中也包括你么?”刘小朵打断他。
沈知节点点头。极为认真说着,“对,也包括我,更包括你。”
刘小朵心中震惊不已。
“你在国内应该有特定的工作单位吧。我可以这样说,即便我掌握足以使他枪毙的犯罪证据,你们单位也不一定敢曝光。至于上交证据,我几乎可以保证,中途便会被人扣押下来。所以我想来想去,大概只有一个办法,将犯罪证据曝光给社会,让社会的舆论使他身败名裂。”
他望着她,她的表情终于有了动容,沈知节倒不觉得意外,“怕了么?现在你还可以考虑退出,反正我还没泄露那个人的身份,我也会放你走。可是我一旦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你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离开我,只有一个法子,付出生命的代价。”
“毕竟对我来说,死人比活人更能保守秘密。”沈知节盯住她,毫无忌讳释放着残酷的冷意。
刘小朵清晰感受到那抹冷意,她毫不怀疑,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眼前这个男人会动手杀了自己,哪怕自己跟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不知怎么,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些膈应,她蹙着眉,“如果我退出了,是不是就没机会接触你了?”
“你说呢?你始终是个记者,还是个混迹在金三角而毫发无损的记者。你这样的女人,在某些方面来说,对我极度危险。”沈知节眯着眼盯住她。
刘小朵却伸出手,抓住他手掌,发自内心深处的微笑,说着,“那好,沈知节,你可以相信我,我怕死,但某些事对我来说比生命更重要。”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说出你跟何妍的恩恩怨怨。”
沈知节抽出手,表情变得不大自然。这是他目前为止最大的伤疤,他又怎么会再轻易掀开?
“沈知节。”刘小朵望向他,微笑着,“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大概也能猜出一些。既然如此,那你就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吧,至于什么要求,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顿了顿,又说着,“这个要求肯定跟何妍没有半点关系。”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