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一时间大厅安静的可怕，鬼医子闭上眼，仿佛回到了过去，声音透露出伤痛：

“这个故事啊！还要从十几年前开始讲起，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大雪连续下了几天，那时老夫正带着鬼三赶回谷中，寒冷的风冻得人骨头疼，雪花从空中慢慢地飘落，大地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在经过一个崖底时，白雪皑皑的地上鼓起了一个包，明显白雪覆盖下有着什么。”

当时鬼三也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孩童，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他走上前，扒开厚厚的积雪，想看看底下是什么，可看到的景象却吓了他一跳：“师父，师父你快来。”

听到他的呼喊，我走上前，待看清后也是一惊，雪地下掩埋着一个两三岁的女孩，纯白色的雪从空中落下，洒在了那睡在雪地上的女孩身上，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裳和一头黑中发黄的发丝，在这白雪中更加明显，卷翘的睫毛上落满雪花，显露出恬静柔美的脸庞，白皙透明的肌肤，本该精致绝美，现如今几乎都没了气息，那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却瘦得如同皮包骨，还浑身是伤的躺在荒郊野岭。

依我怕麻烦的性格，本想一走了之，可鬼三，求我救救她，那是他第一次求老夫，而我看着在雪地下躺着的女娃，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于是我蹲下身，探上了那小娃的鼻息，已感受不到生机， 又摸了一下她颈部，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冷得我指尖发抖，这哪里还是个人啊，明明就是一块冰雕，能不能救活都不一定，想想罢了，在她没断最后一口气前遇到我，想来也是老天的旨意！

我一路用灵力护住她心脉，将她带回谷中医治，处理伤口时发现她除了露在外面的大大小小伤口，里面浑身都是被鞭打的伤痕，瘦弱的不像话，整个身体还有被虐待的淤青和疤痕，更甚至那么小的孩子身上竟然被下了好几种毒，每一种皆是可要她命的存在！

半年，我治了她足足半年，才堪堪把她的毒压下，把她的命救回来，她是被我从鬼门关一点一点拉回来的。

那半年里，她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哪怕是毒发时受尽折磨，也不曾喊过一声，刚开始以为她是还不会说话，后面发现不管我们怎么教，都没用，我们便以为她是天生不能说话，直半年后的一个雨夜。

我记得，那天的雨很大，电闪雷鸣，我让他们各自回屋早点休息，半夜轰隆隆震耳的雷声，还有蓬勃而下的雨声，伴随着痛苦尖叫的声音，随后是笑声，那笑声比哭声还要哀伤，在这雨夜中像一声一声霰雪鸟的悲鸣。

我们师徒几人被这样的声音惊醒，走出房门就看到那雨夜中的小人儿，那单薄的身躯下是多么的孤寂，清脆的笑声就像悲鸣的曲子，那滂沱大雨竟像是在为她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她转过身问我，“活着好痛，为什么要活着，”这是她来谷里这么久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可我却答不上来。

也是那一夜，我师徒几人知道了她为何遍体鳞伤的躺在崖底的雪地里。

她说，她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人人都想活着，都有理由活着，她没有，她只有痛。

在她这短暂的三年里，她时常在想，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她上辈子做过太多的错事，所以这辈子要来还债，要生活在地狱里，小小的她不知道什么是还债，又要什么时候还完，她只知道她每天都很痛，很痛。

后来有小孩欺负她，骂她“你怎么不去死，所有人都不喜欢你，你怎么有脸活着呢，我要是你就去死了！”

那时的她还不懂，直到有姐姐告诉她，死了就不痛了，她不懂，死了为什么就不痛了，死又是什么，但她还是记下了这句话。

再到后来她问了别人，死是什么，怎么才可以死，那人告诉她从高高的地方跳下去，便可以死，越高便越不会痛，小小的她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但她不想每天都痛了。

所以在一天晚上她趁着大人们都睡着了，偷偷躲开那些守门的下人，小小一个人往山上跑，跑累了便慢慢走，摔倒了便爬起来，她想着高高的地方，那一定是山上，于是她跑上山了，站在山崖上，她想这里最高了，跳下去一定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