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然跳了下来。

久久不敢睁开眼睛，他没觉得疼，但是他怕是自己把师姐压在了身下。

“还不睁眼?”

温婉的声音响在耳边，依然是冷冷的，没有温度，但是在夜然听起来却暖热了他的心。

夜然睁开眼睛，看见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半抬不抬的，里面的眸子看着他。

原本浅棕色的瞳眸已经给别人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了，现在的眼神更是能将别人冻僵了。

在这寒冬腊月里，原本就很冷了，现在被温婉这么一盯，夜然瞬间觉得刚刚被暖热的心瞬间冻成冰了。

“下来。”

夜然一听，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来是被师姐抱着呢，怪不得没有疼的感觉。

夜然跳了下来，却被自己的脚拉了后腿。

他的腿冻僵了，脚也没了知觉，这么猛然一跳直接就摔倒在地。

“真笨！”

温婉拉着夜然的胳膊，把他直接从地上拽了起来。

“能走吗？”

夜然摇摇头，温婉面上没有变化，但是她的手已经暴露了她现在的情绪。

她生气了，手都捏在了一起，气的发抖。

温婉弯腰，一手穿过夜然的腋窝，一手从腿窝处穿过，一用力就把人给抱起来了。

自打他记事以来，就没有被人抱过，这是第一次。

夜然愣愣地看着抱着他的女子，明明她也很小，为什么可以很轻松的抱起他?

“看什么。”

夜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屋子里了，这里面虽然不是很暖和，但是比外面可好多了。

“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给你拿些吃的。”说完把夜然放在已经熄灭的火盆边上的软垫就出去了。

就一会儿，温婉就端着一盘点心来了，是一盘青梅糕。

“吃吧，等恢复过来就走。”说完就又出去了。

夜然拿起一枚青梅糕，尝了一口，酸味大于甜味，一股子青涩的青梅味道。

虽然火盆灭了，但是屋子里还是很暖和的，夜然被暖热乎了，又开始不老实了，搓搓他的小手手就跟着出去了。

原本刚在廊下的铜水壶不见了，庭院里多了一道小小的脚印，延伸到庭园深处。

夜然顺着脚印跟了过去，看见身披白色狐毛斗篷的女孩儿披散着长发在采集梅花上的雪。

“好了?该走了。”

夜然不想走，他若是想走昨夜就不会来。

“师姐，我…我想跟着师姐……”夜然不安的扣着衣摆。

“跟着我有什么好处，我不会去争取那些好的兵器药品，跟着我，只有受苦的份儿。”温婉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

“我愿意，只要能跟着师姐。”

温婉终于停下采雪的动作，回头不解的看着那个男孩儿。

“你图什么?一样都是山庄弟子，跟谁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是她给了他活下去的念头。

“师姐，自打我记事以来，就没有人对我好，只有师姐对我好。

给我厚衣服，还想着给我做饭，担心我冻坏了但又不能一下子很暖和……

师姐，求求你了，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温婉的眼睛是一双丹凤眼，性子让她的眼睛给人一种疏离感。

但是夜然不是，夜然的眼睛是鹿眼圆圆的，里面清澈明亮，看上去有种可怜感。

夜然似乎知道自己的优势，利用眼神达到自己的目的。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温婉虽然性子清冷但是心并不冷，夜然是她就起来的，他的身世自己也知道了不少，再配上那双盈盈鹿眸，自己更是心软不少。

“想留就留下吧，只管教你武功，别的一概不管。”

说完又继续去采集梅上雪了。

似乎能和不爱说话的人做朋友的话都挺多的，夜然也是。

尽管身世不好，但少年该有的心性他都有，过去，现在和未来。

“师姐为什么这么一早出来采这些雪呢？”

“不早些出来你怕是要冻成房檐上的冰凌了吧？”温婉听到夜然的话后乜了他一眼。

夜然挠了挠后脑勺，笑了笑，圆圆的鹿眼被他笑成了月牙。

“你先回去，和你师父说明，再把东西在搬进来，然后自己去收拾房间。没事别找我，有事更别找我。”

说完就拎着铜壶向另一棵树走去。

夜然还是笑了笑，他似乎很喜欢笑。

“师姐，这些树都是你种的吗？”

这个院子里有正在开花的梅树，还有没能耐住寒冷，如今光秃秃的其他树，一眼望去，不知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