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然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她的半边脸都被火烧烂了，白色的薄布带着褐色的药物敷在脸上。

她的手，胳膊，以及身上被烧的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都是南疆的蛊族！他们为了进足中原便从如今势单力薄的玉瑶山庄下手！

温婉的父亲在两年前失踪了，温婉被迫继承父亲的职位，成为玉瑶山庄第一位女庄主。

温婉不适合当庄主，她不喜欢管事，不喜欢操心，所以庄里的事情都是由长老和几位温远的弟子在管。

夜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经常自顾不暇，所以温婉就成了围墙之内的隔世之人，玉瑶山庄的权利完全落于旁人之手。

西域蛊门在各个门派都安插了眼线，玉瑶山庄的戒备最为薄弱，成为了第一个下手的门派。

这一点夜然也是心痛万分，没想到一个五大门派之一竟然失守到如此地步，还不如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门小派。

敌众我寡，温婉见已经讨不到好时就及时遣散了所有弟子，只身面对那群豺狼虎豹，以及几个怎么养也没养熟的白眼狼。

蛊门蛊门，顾名思义最擅长用蛊。

所以那场大火不仅仅是明火，还有蛊的原因。

“乌楠！”乌楠就是现在蛊门的门主，是个年轻的男子。

“唔……”床上的人有了动静，夜然立即看了过去。

温婉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波澜不惊的美眸现在变得浑浊不堪。

她似乎看不见了。

“啊…”温婉在大火里太久了，眼睛被火熏了，声音也被浓烟呛着了。

“师姐，师姐！我在，不急。你现在还不能说话！”

夜然坐在床边安慰着温婉，但是温婉似乎是没听见一样，嘴里一直发着声音，浑浊的眼珠还流出来带着红色的眼泪。

这几年温婉的情绪都没怎么起过波澜，现在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温婉整个人都安静的不得了，安静到若不是夜然一直看着她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师傅报仇的。”

她的手伤的厉害，夜然没敢碰，只好碰了碰温婉已经受损了的秀发。

温婉很抵触别人的触碰，现在也包括了夜然的，在夜然不小心碰到她的时候她立即躲了一下。

就是这么小小的举动让夜然心里大大的失落。

除了刚来的那一年，师姐都不会抵触他的触摸，现在连他都要怕了。

温婉也不说话，夜然也没敢找话说，一个人发愣一个人看书。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温婉阖上无神无光的双眼，倚在床头睡着了。

温婉睡着之后夜然放下手里的书，慢慢将温婉放平，然后看到她裸露的手臂上。

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原本也是如羊脂玉一般的，现在……

“师姐，你等我，我一定会为你，为玉瑶山庄报仇的。”

温婉是个冷性子，什么话都不愿意和别人说，什么都愿意藏在心里，所以夜然一直陪了她十几天，将所有的事务都带到了半山小屋里处理。

半月之后夜然才放心的下了山，去处理必须要他出面的事情。

这一天夜然带着一身疲惫从山下回来，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听见了瓷水杯摔碎的声音。

他在这里，里面只有温婉一个人，瓷杯碎了只有一个原因——温婉打碎的。

夜然立即跑进去，他怕师姐心里想不开，要……

也确实如此，瓷杯是温婉打碎的，不过她不是为了自杀，而是手上无力，瓷杯不小心滑落摔碎的。

“师姐！”

温婉披散着头发，配上她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从地狱里来的夜叉。

“阿然？！”温婉听着声音，虽然模糊的视线看不清楚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她知道，那是她的师弟。

夜然疾步走了过去，看着现在的温婉，想要触碰却又不敢，他不敢。

温婉的情绪似乎一下找到了发泄口，顿时就哭了出来，一把抱住了门口的夜然。

玉瑶山庄早已不是当初的玉瑶山庄了，自从父亲失踪后，自己撑不起这重担，不少的弟子都去了别的门派，只剩下寥寥几人，以及那些年老的长老们留下。

“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还在这儿……”温婉哽咽着说。

“师姐，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放心，我一定会……”

温婉的头发被烧焦了不少，但是还有一些，不多，但足以遮挡她的脸。

温婉突然从夜然的怀里起来，接着就被温婉推搡着出了屋子。

夜然愣了一会儿，然后就听见里面的人出了声，“你走吧，我现在就是一个麻烦，还有可能被乌楠抓走，你快走吧！”

“师姐！你开开门好不好？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里面的温婉用身体抵着门，门外的声音一声声传入温婉的耳朵。

温婉看着自己的手，皱巴；摸了摸自己的脸，凹凸不平；抚上原先长至臀部的青丝，没了。

自己的一切都没有了，身份，容貌，甚至是自己的本事都没有了。

这样的自己别说是报仇了，就连活下去都是难的。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只是声音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