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米娅

【6月24日 固土日 7:23 落日】小雨

整整一天，我尝试去理解当下的情况，但还是没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傅的未婚妻——米娅女士回来了。

这是我唯一要明白的事情。

但是……米娅已经…死了啊？莫非是她又奇迹般的死里逃生，所以又出现了？还是说其实师傅之前是在开玩笑，从一开始就没有人会和一个死人结婚……？

今天早上，我顶着冒犯到师傅的可能，向他问了这件事，也明确告诉师傅他——我想要知道答案。

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仅仅只是被师傅安抚了一下。

“什么都别问，一切都会照常运作的。”师傅如此对我说道。

是啊，什么也不过问，这样才能活下去，倒不如说这个世界的人都不能问这问那，要不然就会被自己苦苦追寻的东西给打击到。

等下，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阴沉了……

……

总之，现在我身在桃无泽的咖啡厅里，和我的姐妹们坐着，享受我来之不易的生活。

这种喘息才是我需要的，而不是好奇。

“嗯？卡尔顿和莫芙呢？你们不是和那个什么米娅去看电影去了吗？”玛丽姐依旧捧着她的书，优雅地问道。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玻璃落地窗之外的绝景。

咖啡店位于巨大盆地的高处。从这里看去，能看到一片片房屋的屋顶如石板路一样铺向远方，在盆地的另一边刚刚好抬升的位置停下。刚刚好露出一座完整的山，和一个已然不刺眼的夕阳。

坑坑洼洼的街道，积了些水，里面映射着天空的云彩。看过去，反倒像是有面镜子盖了土，现在被雨水冲刷出了它本来的样貌，露出了世界的真相。

一切，都在夕阳下闪耀着，拉出长长的橘黄色轻纱，随着小雨伴轻风的节奏慢慢摇晃着。

一轮残阳不舍墟，万缕杂雨空悲峪。

“瑟可！你在听嘛？！”

“啊，抱歉…看完电影之后他们回去了，我想散散心，所以就过来了。”说着，我把注意力放了回来。“对了，那个米娅……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鬼知道。”

“是不是那个叫米娅的死里逃生了，或者其实只是幻觉……？”

“幻觉……？”

“是啊，也许魔法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呼伊——吾已知晓。名为米娅之人，早已死去，如今之影，只是虚幻。”

我还是没法得知这是个什么情况……这帮人现在真的不靠谱。

“喂，你该不会是准备拆散他们吧！就因为卡尔顿甩了你？！”兰忽然啪啪啪地拍着桌子对我说。

告诉你，这种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对。

我用冷淡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盯得她直冒汗，恨不得把话收回去。

“咳咳，话说，之前那个在你们店里昏迷的精神病人，以及那个月骑士呢……”兰尴尬地说，试图把脸塞进咖啡杯里。

她就会转移话题，那明明……奇怪…我真的不记得了。可她不会无端说出这种话的，兰的人品还是可以相信的。

“不知道……多半是被师傅打点好了吧……？”

“嗯，的确是卡尔顿的作风——喜欢乱揽事。”玛丽姐特意放下书，眯着眼细细想着。

她撩撩粉色的长发，看了一眼信息界面，忽然又睁开了眼，详细地确认着上面的东西。那种怀疑的表情，简直就是在确认上面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文字。

“法律更新了……那居然不是一个玩笑吗？！”

【1、.禁止传播关于“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之理论】

【2、禁止受到他人救助。】

【3、禁止攻击所有执法人员。】

……

她将界面调到我们面前，如同看到天空崩裂一样，慌张地指着上面的条例。

“这次意外地还算正常？”玛卡瑞纳一脸茫然地说。

“这不是正不正常啊！你们几个！你们难道不明白没有法律这个世界会变得怎么样？！”

“没防沉迷？别看我啊，我只能想到这个了。”

“现在烧杀掳掠什么的都不犯法啊！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会乱套的！”玛丽极度激动地一拍桌子，甚至把祈月还和纱香识也一同吵醒了，“依靠法律而建成的城市，除去了法律，莫非还能变得更好吗？！”

没有人回答她，甚至没有人肯去思考。

因为，我们在这方面比起她来说，真的一无所知。除了赞同，我们似乎怎么说都欠妥。但是赞同呢，我们又怎么确认这是我们自己的认同？

闭嘴听着就好，我们想的都是这个意思。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玛丽姐有些失望地扶着额头，一脸无奈地接受着冷场。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救一下冷淡的气氛，随意地说:“所以，我们应该好好享受当下的宁静。”

“人类……真的有可能变成你想象那种生物吗？”纱香识伸着懒腰问，“人类，很善良。但是，善良…不好。”

“听着，人类内心的怪物，胜过任何野兽……就算人类已经经历了【除垢纪元】（人类集体摈弃恶念，一同选择联合与善良的相关历史事件），也是一样的。没有了束缚，便没有本心。”

“听不懂。”×6

“也就是说，再过几天，可能一切都要乱套了……倒时候……”

忽然，一个人推开了门，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

那是我的师傅，卡尔顿.伊斯达。

要是平常，他肯定会挠着头，一边叹气一边说:“哟，姑娘们，晚上好……啊，桃无泽老婆婆也是”，这种语气只要听上几句，日后就会有着满满地熟悉感，甚至完全习惯了。

但师傅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在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满脸坏笑地看着那个叫做米娅的女人。

米娅羞红着脸，捂着嘴推辞着，但是还是乖乖地被卡尔顿牵了进来。

“我敢打赌，卡尔顿说的是‘去当女仆吧，肯定很适合你’。”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下，为什么我这么了解他？

“哟，姑娘们，晚上好……”

“嗯。”×7

气氛有些微妙。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卡尔顿身上，而是在米娅那边。

大家的目光越过卡尔顿的肩膀，审视着躲在卡尔顿背后的米娅，就好像真的要让她当女仆一样。

“卡尔顿…你该不会真的要卖我吧！”米娅在他背后惶恐地说，顺便用着全力掐着卡尔顿的后背。

“瑟可，差不多有事情必须要回去了，抱歉。”卡尔顿小小地嘶了一声，对我说，“下次你们肯定还能聚在一起的。”

“也好。应当是要回去了。”桃无泽做了一个挥赶的动作，但是完全没有赶我的意思。

“嗯。”我点点头，站起了身。

“瑟可——真高兴再看见你，你都不知道卡尔顿这家伙嘴有多贱！”米娅以可怕的臂力抱起我，和个白痴一样用脸蹭着我的脸。

“唔……我都已经不敢想象莫芙被你怎么样了……”

“我当然不…不会对她怎么样啊，你看我给她卖的衣服，多好看啊！”

“全是女装。（干得漂亮。）”我满意地点点头。

于是，我和他们两个人坏笑着，走出了咖啡店。

此时，太阳刚刚好完全消失。这个世界被泼覆了一种奇妙的色彩，犹如少女脸上的红晕。慢慢泛于神色，慢慢流入心田，甚至直到这奇妙的景色触及内心前，谁都完全没法察觉这种微妙的变化。

阳光，依旧还在，只不过换了另一种方式——不是月的转换之光，而是阳的残留之辉，如残香剩花一样的余辉。

这种场景真的很奇妙。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我并不是主角，而是这个多彩世界的一员。

卡尔顿和米娅犹如这份光辉的主人，默默守望着对方。在他们无人可以理解的眼神交流后，相视一笑，转而用另一种眼神语言交流着更为甜蜜的事情。

也许我不应该把电灯泡说的那么高大上。

是的，我就和站在两个通电的导电体中间一样，一身酥麻。

“师…师傅，到底有什么事情？”我害怕地走到了师傅旁边，尴尬地说道。

“那我就直说了。帮我筹备婚礼吧，我已经通知过教皇了。人手有点不够……不过，终于还是确定下来了，就在6月27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