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甜

初恋（二)

　　冰糖葫芦甜

　　我和陈大成在这小小的包间里，边吃边聊。

　　他讲述了他和兰花结婚以后的生活。

　　我和兰花结婚以后，生了两个男孩。

　　生活的重担一起落在我的肩上，作为一家之主，要想办法赚钱养活一家妻儿老小。在农村，作为一个失去体力劳动的家庭主力军，想赚钱养活一家人，谈何容易？

　　像我这样子的人，死身活嘴，站都站不稳，能干啥？

　　生活给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人活着，眼晴一睁，推开门窗，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一样不要花钱买？可是票子呢？

　　家里盐坛子见底了，苦于囊中羞涩，掏不出一毛钱来，烧饭的时候拿出火柴盒，轻轻在手中摇晃一下，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二分钱的火柴也买不起。

　　生活陷入了窘境。

　　整天躲在被家里，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体力活不能干，整天呆在家里，想不出能适合我们赚钱的门路。

　　这天晚饭时，兰花和我商量说：“大成！我们家现在生活这样困难，不能坐吃山空啊！得想办法挣点零花钱！”

　　“全家一块钱都拿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大成！我有一个想法， 咱们俩做点小生意怎么样？”

　　“兰花！你讲的好听！我不知道想做点小生意买卖吗？手无分文，人穷到这地步，谁肯借一分钱给你。”

　　“春节的时候，我从我妈家拿回来的糯米面还有不少，你去村边的小店里赊二斤白糖，再去油坊赊几斤大豆油回来，家里还有半斤芝麻，这个简单，我学学做麻团，你出去卖。”

兰花认为做麻团很简单，事实并非如此， 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集镇上的麻团圆溜溜、光滑滑，既好吃又好看。

　　可是，兰花炸出的麻团撑握不住火候，炸出来的麻团不好看，又不好吃。

　　俗话说：“货卖一张皮！”

　　更要命的是，兰花炸的麻团，里面的糖总是漏出来，不圆，而且漏糖的地方拖着一个长长的小尾巴，更难看。

　　才学手的，我实在不好意思拿出去卖。

但，被生活所迫，不得不出去把这见不得人的 东西拿一出去卖。

　　我找到了一个销路，离我们这不远有一个地方扒河，民工不少。我想，到那，虽然不好看，但能吃。

　　刚开始，炸的不多，小半笆斗，有六七十个。

　　我把笆斗挂在胸前，对于手脚不便的我，行走起来是三多么的艰难，我咬着牙拼命地赶往扒河工地上去卖。

　　先五毛钱一个没人买。

　　后来，我急了，喊一块钱三个。民工图的就是便宜，想不到，不一会功夫，被民工们抢光了。

　　这时，天色已晚。

　　我怀揣一大把票子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我掏出零钱，放在桌子上数了好半天，一共卖了二十三块钱，今天运气还不错，虽然没卖好价钱，但是，那丢人的带尾巴麻团能卖出去，就算不错的了。

　　后来通过托一个关系，才得知其中的奥妙，原来是我们没有经验，糯米面要通过发酵，才能下油锅，先要大火，然后要小火，麻团才不容易爆裂，否则，温度过高，爆裂就会出现小尾巴。

　　其实，有些东西，看似简单，做起来就很难的。

　　做了两个多月麻团，也没赚多少钱。也就不做了。

　　生活一下子又陷入困境。

　　转眼之间，到了秋天。

　　此时，正是山楂上市的季节。一个偶然的机会，老表来我家作客，闲聊中，老表提醒我们说：“有一个生意适合你们俩人做！”

　　老婆迫不及待地问。“什么生意？”

　　“现在正是山楂上市的季节，很便宜，这个做起来很简单，适合你们做！”

　　“冰糖葫芦？”

　　“对！这个本钱小，利润大。”

　　在老表的提醒下，我们夫妻俩就做起了冰糖葫芦的生意来。兰花在家负责做，我专门销售。

　　制作冰糖葫芦比较简单，先把串好的山楂放盘子里，主要是熬糖，糖熬好后，加上芝麻，把串好的山楂放进去，沾满糖汁，冷却后即可。

　　这个一学就会，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这个生意，我们俩一直做到现在，发不了财，养家糊口还是不成问题的。

　　现在，好心的人多，很多人都是出于同情心，可怜我，见我这样子，都主动过来照顾我的生意。

　　这时，天色已晚，我透过包间的玻璃窗户，向外望去。一片银白的世界，小村完全被白雪覆盖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夜晚的村庄被映得像白昼。

　　我五六杯白酒下肚了，大成的一杯酒只是在手上端来端去的陪着我喝，他只是挟菜，不喝酒，菜吃得差不多了，我又要了两盘。

　　我们俩边吃边聊。

　　大成继续讲述着。

　　闯狗牙的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每走进一个村庄，村上的一些小巴狗，叫到我的声音就追上来，嘶咬我，这打狗棍有时都被厉害的狗咬住，失去了他的威力，我的裤脚就腿就会受到攻击。

　　狗，是我最大的敌人，我恨不得把它们一个个捏死煮了，也不解恨我的心头之恨。所以，我最恨狗，因为它天生就是专咬穷人。

　　有时，遇上调皮捣蛋的孩子，戏弄我，偷我冰糖葫芦吃，我无能为力，只有忍气吞声，毫无办法。

　　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我的身体不好，一般串了两三个村庄也就销差不多了，我主要靠和别人打赌来销售。不会别的，就会猜拳。

　　可能是天天练熟了的吧！别人猜拳是在酒席桌上娱乐，而我，却是为了生存。

　　一听他说猜拳，我来了兴趣。

　　我到要见识见识他的功底，多少年没猜过拳了。

　　经过几个回合之后，我一连输了五六拳，我服了。

　　所以，和我打赌的，输的多，赢的少。

　　有时，也有遇上对手，输过精光的。但是，这种情况很少。

　　最倒霉的一次是我遇上了一个双胞胎兄弟俩，和我打赌，但不是猜拳，是赌吃，我不知道他是个双胞胎，先和我打赌，说他能把我所有的糖葫芦吃完，吃不完他付钱，吃完我不要钱。

　　我就一口答应他们。原来，他们是设计好的圈套让我钻。

　　他们一起有十几个小孩子一起把我围住，他们知道我是近视眼，辨不清，边吃边偷，兄弟俩个一个在前面的专门吃，后面那个专门偷，前面的吃着吃着就坐下了，旁边专门有人吸引我的视线，专门偷的那个就伸手取货，这时，就又有人吸引我的视线，让他们兄弟俩在我面前一个偷一个吃，因为俩人长像和穿的衣服都一样，所以我分不清，认为是一个人的。

　　眼看着我的冰糖葫芦一串串被吃掉，不一会功夫，被这个家伙吃完。

　　这一伙人突然散了，一起跑掉，我一看，他们十几个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两支冰糖葫芦，我后来才明白上了他们的当。

　　回家后，兰花也不责备我。

　　“大成！这辈子你遇上兰花是你的福气哦！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当年的校花，她不把你甩掉了，真是你的福气，还为你生了两个男孩，孩子长大了就是你的左右膀子。”

　　“她也曾经有过这个想法，跑了两次，可是，我们俩必定有了两个可爱的男孩子。”

　　“人，要知足！她能陪你过到现在，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虽然是她曾经做出了对不起我的事，抛弃我，但是，她能一直陪伴你现在这样子到现在，我很佩服她的为人。她，虽然有扔下你的想法，可她这么多年还是离不开你，说明你们有缘。”

　　对面的大成听了我的一番夸奖，只是点头不语。

　　我呷了一口酒说：“你现在，虽然这个样子，我比你残疾程度轻些，可是，我到现在还光棍一个，你现在比我强的多了。”

　　“大成！我一直到现在不明白，韩清为什么要写那封情书害我？当时，几乎全班的同学都知道我和兰花相处多少年，就你是外来的插班生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的感情。”

　　“当初我要是知道！也许，不会有今天，我也许还是像当年那个身强力壮的壮小伙一样身体，到处去打工。所以啊！人算不如天算，人！想好，不得好！就是这个道理。”

　　“大成！其实，当初，那封情书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我们相爱三年，练习本撕下当信纸，写下的情书满满两抽屉！虽然是中学生，可是，我和兰花三年初中生活，就像夫妻俩生活在一起一样。”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仿佛自己重新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段永远难忘的岁月，如今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