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颖一步一步回到自己的住处,又缓缓翻开了日记,目光定格在第一页。
xx年,xx月,xx日 星期x 天气:冷
盐水冰棍冷冷的,没有想过要甜化任何一个人。
“咚咚。”敲门声如此之沉重。意料之中的,门口,一张男人的脸。眨了眨眼皮,随随便便的目光朝他脸上一闪,便可以看出,他心情好差。
动了动唇,终究挤出这么一句:“爸爸。”姐姐抱着希望又暼了他几次,渴望看见温软的笑意。可惜,没有,只是一片冷硬,如同冰箱里藏了好几年的过期冰砖。青涩孩子盼了好几天,想吃掉它,可拆开来,却再没了梦中的香甜,只余一片令人作呕的霉味。孩子很快就丢掉了冰砖,吵哇吵,扯着姐姐的衣袖,“再买个嘛,求求你了……”可我暂时没办法丢弃这块冰砖。
“诶,诶,你拨个电话,告诉奶奶,老子从北京回来了。嗯……奶奶说会给你打学费,记着说……”随手把电话扔过来,转身进厨房去了。
我静静拨通了电话,心里已是千思百虑……
“奶奶”这名词我很小就会念,可每次念着,总觉得那么青涩,恍若一颗还未熟透的枣子,硬被摘下来,端上餐桌……
姐姐比我大十几岁,知道的事情自然比我多很多。她有一次,抹着泪悄咪咪告诉我:“刚……呵……刚出生……天……”“姐姐,你的声音是被苍天打断的吗?”六妹妹冷不丁地问。我记得,姐姐当时很诧异,猛地转过头来,哭得更加响了……四妹妹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很圆:“小六,你瞎说什么?”六妹妹也哭了,她那天被奶奶在电话里说了一通,眼睛本就彤红,如今,更是肿得不成样子……“呜呜……”秋风传播着泣泪,染蓝了最后这缕……“快乐。”姐姐呻吟般补充,恍若一个将死之人……心酸的浪潮淹没了千灵,此刻我才明白,人呐,竟这般渺小,悲伤侵来时,什么也做不了。
谈话最终还是继续了下去,姐妹们终于屏息凝神开始听,姐姐说:“姐姐出生次日,奶奶就离开了,爷爷抱着家谱哭了好久,边哭边叫:'这会子家谱断啦,儿子咂,看看你媳妇儿干得好事儿,这长的是个女孩儿,可没法子写家谱里去哇,愧对龙祖龙先咯!儿子……'再……再,嘤嘤……”大姐又哽咽起来,四妹妹忙递过去手帕,大姐也不接,只是用手指不住地抹鼻涕,擦眼泪,她的瞳子里,赫然一睹蓝色的墙……一时间竟也没有人去劝,就连平日最关心大姐的四妹妹也默不作声。毕竟,人和人之间,终究隔了一睹不一样的蓝墙。
“再过了十几天,爸爸就了无征兆地走了,找不见了,妈妈哭了好久好久,我也好久好久没吃奶……”我无语的离开了,不管四妹妹歇斯底里的呼唤,只是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好一个家!”
后来六妹妹晃悠悠拐过来,抽抽搭搭:“嗯……二姐姐,今天,她们,她们……哇哇哇”她终是忍不住了,一转身,从楼上跳了下去……她的事我知道的,她性子内向,成绩又是顶呱呱的,同学们有的嫌她无聊,有的对她心生嫉恨,有的,甚至两者兼并,久而久之,也就翻脸了,最后,把桌子也掀了……她成了一个人,处处遭冷眼,排挤,针对……她生来自卑,未敢反抗,终究,造就了这一幕。
电话里,奶奶说:“小六来奶奶这儿算了,你爸爸吵得奶奶不得安生,非叫奶奶带走一个……”我没有告诉奶奶,小六,早在半年前,死了。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四妹妹也步入了轮回,大姐含着泪告诉我,四妹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可她在我们面前表现得这般乐观!怎么会……我从来不哭,只在心里,暗暗替她祈祷:但愿来生,你再也不要降生在这个家。凝视着淡蓝色的墙壁,它不会倒。
冰棍化了,家人一场终需散。
清颖执笔,慢慢补了一句
后来啊,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真正的情感存在了,于是修炼成了魔,变的强大,冷心,渐渐没有人能伤到我…直到,遇见了南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