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好累。
风沙夹着碎石割开柳丹青的脸,姣好面容憔悴又清秀,哪怕卷着血肉模糊的泥沙也比这里的枯花要好看无数倍。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活物了,也就一连饿到了现在。
再强也要撑不住了。
“为什么又是我……”她的声音因为缺水而干涩,望着天,眼神也悲切。
苦难喜欢围绕着一个人转吗,非要在她苦尽甘来的时候,给她再也无力回天的致命一击。
家族灭亡,被迫嫁人,哪怕是一次次的毒侵自己,剧痛熬命,柳丹青也从没掉过哪怕一滴眼泪。
她很坚强,她明明一直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坚强的人也会委屈。
用自己的生活赌了一辈子,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输得一败涂地,还沦落到了这完全陌生可怕的地方。
她真的快要疯了。
“这是哪里。”
“我该怎么出去。”
“谁能来救救我……”
抵抗命运的她有什么错。
凭什么要给她惩罚,凭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难道她在被苦折击溃之后,连黑化的资格都没有吗。
难道无恶不作的能力就只能给那些被命运偏爱的人吗。
这不公平。
对她这样的脏人不公平。
柳丹青想向天问责,可仰头,眼泪从痣上滚落。
她有什么资格去问天。
她能是个什么东西……
拼凑的骄傲一旦被击碎,人的脊骨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她跪地,泪眼婆娑,像一个手足无措的无知孩子。
“随便谁,救救我……”
兴许是她的祈祷足够刻骨,光明给予了她再一次机缘。
风沙扬起无穷无尽的黄,腥甜的味道渐渐侵蚀糜烂的荒原,柳丹青感受到了,那股可怕又熟悉的气息,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地抬头。
是她。
是她!
一定是她!
谁说穷凶极恶一定会受到惩罚,那不过是因为那个人只够凶残,却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去匹配那份凶残。
这世上谁都该一败涂地,但只有一个人永远不会。
顾曼舞。
红尘之下,森森枯骨,唯有顾曼舞是正道法外。
她从血狱来,恣肆由心。
同一刹,千万里之外的一所堂皇神殿剧烈震颤,多年未响的,山一般的钟顷刻间作声大鸣,一瞬唤起了高座之上闭目养息的冷硬男人。
“……”
在那封印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突破人类的极限,出来了。
男人悄然睁眸,深邃如魔的眼神便足以君临天下,睥睨一切。
“居然,还是出来了。”
神界有一句亘古流传的真言。
除了当年的疯神,没人能看懂神明君横的眼神,与心。
其实他们都错了。
四年之前,真正能把神明君横的内心彻底看穿的人,出世了。
这么多年的沉寂过去,除却当年戾震四海的疯神,他也就只在那个丫头身上感受过久违的触动。
她用所为作刀,在他的记忆里割出一棵巨大的黑桐。
跟疯神一样癫狂的存在,再次出现在了世俗红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