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数不清的刀剑枪戢,面向悬崖而站的男人,白衣龙纹锦袍。
悬崖上的风格外的冷,格外的大,吹得男人的衣袍猎猎,吹得他鬓边染墨。
“夏油杰,你还不束手就擒? !”
对他刀剑相向的人们,都远远地站着,他们或许是忌惮,或许是害怕,或许是揣摩着,深怕眼前这位云淡风轻,没有任何兵器在身的男人,手中还握着什么绝世的功法,或者还隐藏着什么惊天的阴谋——
所以他才可以在四面楚歌,绝路之.上,还能如此波澜不惊,眉目含笑。
“他为什么不在自己府上,也不带侍卫?”
“你看到他身上有剑吗?没有吧?枪也没带?”
“不会吧,他实力深不可测,就算不带任何兵器,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啊!”
“听说他的亲卫们都被他遣散了?”
“我不信,他肯定还留着什么后手!”
“对啊,他可是夏油杰啊?”
人群之中,骚动不安,窃窃私语,讨论着。
这时,伏黑慧走了出来。
他像夏油杰的旧友,走到了他的身旁,看着脚下的悬崖。
“孝霖姬——是在这里。 ”
“对吗?”伏黑慧说。
夏油杰点了点头。
“你要随她一起?”
伏黑慧转过头来,看着夏油杰,冰冷的语气里第一次不加掩饰的不屑和嘲讽,“死到临头,你还在这里给自己加上什么虚假的筹码?”
他抬起手指,指着夏油杰左边的胸口。
不要在穷途末路时装作你那里还有一颗并不存在的心。
“令人作呕。”
夏油杰低声笑了起来,他朝前又走了一步,来自悬崖底的最冷最凶的风,竟将他眸中无尽的黑暗吹得温柔至极。
“我曾经问过一个人同样的问题。”
他说。
“我问她,我夏油杰是一个怎样的人。”
虽然他没说是谁,但伏黑慧在这瞬间也立刻知晓了他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想了很久很久,你应该知道,那种呆呆的样子,看着我——说起来,有点像个小松鼠。”
夏油杰出神地看着悬崖下面。
他回忆起来,那时,他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自己给出了很多很多的答案。
世人的评价,他虽不屑,但他当知。
我是一个什么人呢。
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我是一个权倾朝野,富可敌国的将军。
我是一个功高盖世,天下第一的咒术师。
我是一个无恶不作,罪无可恕的恶徒。
我是一个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歹人。
我是一个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佞臣。
他在问那问题时其实有很仔细地想过,眼前这个干净到呆呆傻傻,倔强的要死,善良又正义感十足,眼中揉不得任何沙子的小姑娘,会在这无数答案之中,选择给他怎样一个答案呢?
伏黑慧此时竟有了耐心,捏着夏油杰的肩膀,他问道。“她怎么回答的。”
夏油杰的笑声在阴冷的寒风之中,轻柔地像是汨汨流过鹅卵石的泉。
他勾起唇角,想起那时他听到的小姑娘清楚而掷地有声的回答。
“她说,夏油杰,你是一个值得我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