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 觉得我是一个什么人？ ]
“呵。”
伏黑慧并未阻拦夏油杰，而是轻哼一声，不予理睬。
夏油杰的脚步轻轻一顿，“伏黑慧，我们二人之间最大的区别便是，你——只能为你，而我……则可随心随欲。不论是天下第一，还是路边乞丐——我想，我便可以。”
伏黑慧攥紧了椅臂，久久才说道，“孝霖姬她……”
夏油杰并不在意，推开房门，阴鹜冷酷转瞬即逝，春风拂面。
雾烟的烟罗帐垂在床边，吹啊吹啊，就算这样也没法挡住阳光的灿烈。床上躺着的人，在房间里浓重的药味里，仍闻到了阳光暖洋洋的一股香气，她有些迷迷糊糊，声音很小:“好香啊。”
“栀子花开了，我给你带了枝来。”
听到这样的声音，小姑娘像是立刻病愈了，急不可耐地撩开床帐，直扑到了夏油杰的身上。
她余光看见镜中的自己嘴唇很白，忙又推开他，踉跄扑到梳妆台前找到一罐最艳红的口脂，涂到嘴唇上。可她的手指太颤抖了，涂得并不均匀。
可夏油杰走上前来，抬起她的下颌，“好美。”
小姑娘登时就被哄得眉开眼笑，扑到他怀里八爪鱼一样不肯下来了。听着夏油杰像这些天来一样，给她讲述外面的事情，朝廷恩怨，江湖快意，许多许多……
她听着听着，靠在夏油杰的怀里又睁不开眼睛了。
夏油杰停了下来，看着她的呼吸已经很长很长，长到像冬天里渺渺而上的微烟那般，不知要飘向何方。
孝霖姬说，“夏油杰，我想给你画个画像。’
“你？要把我画的很丑吗？”他笑着驳她。
她又嘟嘴，鼓鼓的气。“快坐好，我要给你画像。”
大夫说了，姑娘最多只有三天的日子了。孝霖姬强撑着这样的身体，还要给夏油杰画上一副画像。可她还是这样固执，画这样一副简单的肖像画，画一会，便用尽所有的力气，又沉沉地睡去。
夏油杰便从未离开过。
她醒了，看着窗边坐着的夏油杰，便笑起来，又画.上几笔。
然后又昏睡过去。
就这样反复拖了五日——拖过了大夫说的三日大限。
小姑娘窝在夏油杰怀里，半睁着眼睛，嘴角的血擦了许多次，也还是止不住了。“ 我看不清楚，我把你画得好看吗？”
“还行吧，把本候画出了三分像也依然潘安在世。”
“脸皮厚。”
“那你喜欢吗？”
“不告诉杰。”
“告诉我呀，我想知道嘛。”夏油杰的声音很低很柔，带着撒娇的尾音，几乎根本不像他了。
她已气若游丝，能感到生命像手中最后一丝细沙根本抓不住了。可她此时，看见夏油杰的眉眼，忽不知从哪里生出了所有的力量。
她紧紧地抓住夏油杰的手，像要把这一生的感情使劲攥入他的手心。
“喜欢。”
“夏油杰，我很喜欢你。”
小姑娘就算已让病魔带去了视线，但在这一刻她还是无比清楚地看清了眼前意中人的模样。他笑容很浅，眼睫低垂，像挂冰的松针，世间最寒冷的北风封住了他所有的心魄，大雪封山，无人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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