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了神庙,去了荒漠,去了海边,去了樱花盛开的岛。
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带着孝霖姬去了所有她想去的地方。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极好的陪伴者,对于孝霖姬,几乎是完全的有求必应。
他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也愿陪她穿过市井巷陌。他少言寡语,面对她的喋喋不休也会尽可能的有所回应。路途遥远,他也从不问缘由。
孝霖姬说去哪,那便去哪。孝霖姬想做什么,他便带她去做什么。孝霖姬想帮谁,他便帮谁。他的关注点几乎永远都在她的身上,无论她在做什么,她无意或者有意,都能察觉到他的目光永远锁定在她的身上。
是一个奇怪的人。
是一个很好的人。
是一个小哑巴。
这午夜。
孝霖姬已经习惯午夜从噩梦中惊醒,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睡着,便披着外衣悄悄地从山洞里走了出去。
时已近春,可夜仍至冷。不过天际极低,星子垂坠,躺在草丛上仰看,感绝星月近在迟尺,触手可得。
她莫名其妙的伸出手掌,星光在你指间的缝隙来回穿梭,一粒粒的像是晶亮亮的金平糖。
蓦地,身上一暖。一件披风落在孝霖姬的身上,她余光瞥见小哑巴靠在不远处的树上,默默地望着自己。
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看着天空,莫名其妙地忽然来了一句。 “今天的星星这样好看,你怎么不过来陪我一起看?”
话音未落,她便敏感的察觉到小哑巴的气息好像在这一瞬间变了。明明离得很远,孝霖姬却十有八九的肯定,他的气息紊乱异常。
孝霖姬有些惊讶,回神思虑自己随口这句话里哪里有些异样。仔细在心里忖了几遍,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问题了。
她说的是“你怎么不过来陪我一起看?”而不是“要不要陪我一起看?”,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可是她莫名其妙的似有了幻觉一样,朦朦胧胧地意识到这句话语境的前提是:——以前你便陪我这样看过星星,那么今天的星星这样好看,你怎么不过来陪我一起看?
思虑到这里,孝霖姬坐了起来,转过头看向狗卷棘:“我们,以前,这样一起看过星星?”
孝霖姬看见,那小哑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那样僵硬住了。
好久好久,他才不发一言地抬起手来,拉下了自己一直遮着半张脸的高领。
沉冷的山风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凶性大发地冲入他们之间,时间在这一瞬间像是被它野蛮地冲撞成碎片,凝固在空中。
静止的碎片之中,他银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与月色辉映成一片片的银箔,与他难以压抑的悲伤凝成一面冷冷的银镜。
银镜之中的孝霖姬,无知无能。
他是隐匿在月光之后的一颗无名星。
月光太亮,孝霖姬看不见他。
月色太美,她仍看不见他。
孝霖姬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起初步伐很慢,越走越快,明明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到了后面,她几乎是飞奔着扑向了狗卷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