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走进那琴店,故意和你搭话,看她噘起嘴儿泡在醋缸里头了,都还带着笑……神代织站直了身体,完全不在意夏油杰此时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那小姑娘,那时,笑的真叫人嫉妒啊。我就在想,这样的江湖里,在你这种人的身旁,凭什么能有人可以这样笑着?”
“不过还好,今天我见到姑娘她重新笑的那么一刻。我终于放心了,释然了,嫉妒也瞬间消失了。”她走近了夏油杰,手撑在他的书桌上弯下腰,像一只猫塌下了柔软的腰肢,妩媚的抬起脸,亲昵地吻着他的下颌,呢喃地说道。
“她也走进了我的江湖里,变成了我一样的人。再也不会有一个小姑娘,能让我神代织能嫉妒如此了。琴店里站在你身旁的那个小姑娘,再也不会对你那样笑了。你,夏油杰,再不能像在琴店里那时,眼里全是她的笑,完全看不见我,完全看不见你的野心,完全看不见你我的江湖了。”神代织又用那种故意而刻意的咬字,一字字清晰分明地逐字在夏油杰耳边说着。
“夏油杰,那个令我嫉妒的小姑娘,终于死了。”
啪——
一声脆响,神代织听到了自己肩膀骨折的声音。
夏油杰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滚。”
剧痛让她忍不住冷嘶了一声,但她仍妩媚的笑着,固执地盯着夏油杰的眼睛,像是想要把他此刻的表情永远地镌刻在骨子里一般,死死地盯着他。
“夏油杰,晚了。”
“晚了啊。”
神代织捂着肩膀朝后踉跄了两步,一遍一遍重复着,如同魔怔的诅咒那样,再也不遮掩脸上的嘲讽和解恨,“晚了。”
孝霖姬躺在床上。
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像是那上面有一颗又一颗的星星。她已不记得野外的天空应是什么的样子,夜晚又有怎样的星空烂漫。
她想。
神代织说了,朔间府都好,师父和伏黑府都好,小慧也好,没有被影响到。
又是一天。
她想啊,这世上她爱着的人,都平安。
便知足。
“啪——”窗户被什么石头打了一下。
孝霖姬愣了一下,感觉到了危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捂上了嘴按在了床上。
她毫无反抗之力,眼睁睁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眼前这人。他的白色发梢垂着,掩映得他的眼睛,静谧地像是一弯无人山谷中温润的冰泉。
只是如今这冰泉下掩藏着几乎要迸发的痛楚,如同其下被劈开了一道深不可触的沟壑。
孝霖姬应该不认识他。
风吹开她的床帘。
月光如刀,割开她的心腹。一刀劈开喉入人间至苦,一刀剖心问她人间至涩。
他望着孝霖姬的眼像是明白她不会反抗,手微微颤着,松开了手。
她喃喃问啊。
“……是…谁。”
她一问。
就入冬了。
并不是因窗外有北风自来寒天,也非因有星河陨雪落。
因为,孝霖姬看见,他眨了下眼睛,好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