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霖姬回到夏油幕府的时候,幕府已经完全乱了套了。
可孝霖姬知道的,夏油幕府的主人,肯定还在,出事的不是夏油杰。
会是一会儿的孝霖姬。
下人们个个惊慌失措,见到她的时候几近崩溃,哭着喊着:“姑娘回来了!”
孝霖姬几乎是被下人们拥着挤着,送到夏油杰面前的。
他高高在上,面前跪了一排仆从——家丁、女仆、士兵,血腥味、还有身上深深浅浅的黑青,无一不是受了罚的,连绪方苏我也腼着脸低头跪在地上不出声。
“怎么了?”
夏油杰听见她声音,这才抬起头来。适时地,一旁的灯芯啪地跳了一下,光一晃,高高的古董花瓶的影,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在他蹙起的眉间。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并不像是发火了,仍很平静,像他平时沉着冷静处事那般。孝霖姬望了绪方苏我煞白的脸色,“我出去溜达了来着。”
“出去溜达来着?”夏油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不过她这样轻松的话从他嘴里用他的口吻说出来,却是沉重慑人的。
“去朔间府了?”
“真是辛苦夫人了,千里迢迢跑一趟。”
她并不像绪方苏我和那些下人一样被他这句话吓得陡然一哆嗦,朔间孝霖姬从来不怕夏油杰,也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一个人,尽管这个时代的女性低位低下,可她向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角色。
她平静地看着他,陈述事实。
“我没有去回去。”
“呵呵。”他左边的唇角轻轻挑起,舌尖稍稍一点抵出牙齿,又缓抿于唇下收回,像是野兽正在一点一点体味今天的肉食是否鲜嫩。
“滚。”他吐出一个字来。
她知道那个字不是对她说的。
绪方苏我他们也知道。
几个呼吸间,堂厅内就剩下两个人了,她估摸着,这处院子估计此时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夏油杰望着她,“我一直认为,孝霖姬是很有分寸的。”
“你还有其他事要聊吗,我今天逛了一天,很累了。”孝霖姬这边便要走。
可夏油杰向来自说自话的功夫比她可强多了。“可你今天,让我觉得我是看走了眼。”
他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等到反驳。
不过他应该是不在乎的,他站起身来,用手撑在下颌,继续说,“从这里千里迢迢,回到朔间府,找你的兄弟阿父告状?还是去找你的青梅竹马,那个伏黑家的小子诉苦?”
“哦,或许不该说他是伏黑家的,是那个禅院家的,对吧?”
“我没有。”孝霖姬很肯定,因为她根本没做。
“婚后种种,见你是着实淡定平静的,便让本将军觉得,这朔间府里里的小姑娘,虽然平时被人宠着捧着,但分寸拿捏的极好,知进退,懂规礼。”夏油杰随口说着,轻哼一声,带着笑意打量着她。
“但怕是走了眼去。从绪方苏我那知道我出了远门,便想着趁我不在用轻功偷偷跑出夏油幕府,去诉上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