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在周身布开结界,分割出一方小天地,外面的东西进不来,里面声音传不出。
苏尘手下的灵力源源不断的送进蛛女体内,本来尚好一些的蛛女又突然揪住了灰衣人的手腕,嘶鸣起来:“我……我要生了……道长救他,救救他……”
灰衣人眉头一皱,别过脸不看她,被抓住的手也没抽回,顺便提醒苏尘男女有别,非礼勿视。
“你有病吧?这时候还管他妈的男女有别?先救人!”苏尘差点被气笑了,左手输灵力,右手手风化刃把女人身上碍事的衣服通通清理掉。
“那我给她输灵力,你帮她接生。”灰衣人扭过头看向他,却被苏尘拒绝。
本来她就虚弱,正派人灵力又阳气过剩,输给她等同于害死她,而且她肚子里的东西像个无底洞似的在不断地吞噬着他的灵力,但凡换一个人,可能就遭不住了。
借着月光,灰衣人微侧过头打量着苏尘,他戴着大兜帽,这个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见一点点侧脸,他只觉得有些熟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婴啼打断了他的思路,再次抬眸苏尘怀里已经多了团被黑布包裹着,巴掌大的婴孩,正扯着嗓子哭。
他低头又想看了看地上的人,握着他腕部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唯有瓦砾上一滩滩黑色的液体铺成人形。
“她……”
“孩子一出生,我还没来得及问话,她就咬舌自尽了。”苏尘看了眼怀里的孩子,眼里不禁有些酸涩。
“她是妖。”灰衣人用仅剩的剑身斩去沾染黑血的衣摆站了起来。
“她是人。”苏尘把怀里的孩子塞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又道:“孩子给你了,反正你们义鸪门不是就喜欢收这种人吗?副掌门。”
这话一出口也不知是讽刺还是赞美。
义鸪副掌门宋义,与宴晚等人系同门,却不是师承一脉,性子淡漠,为人正直,甚至算得上憨厚,有时候呆呆的,像极了宴晚。
宋义见他要走,忙问道:“兄台还未告知在下名姓。”
苏尘嗤笑一声:“你不妨也猜猜我是谁,告辞。”
身形一闪,已经不见了踪影,宋义低叹一声,转过身便想往回走,眼睛突然暼到瓦砾角落处有一张符纸,弯腰拾起时竟化作黑烟消散了,一瞬的功夫,宋义还是看清了上面的门派印记——义鸪。
暗红色的房里,红艳的蜡烛流着泪,发出悠悠蓝火,看着暖洋洋的陈设却无一不散发着一股寒气。
案牍上堆满了小册子,铺着蒲团坐着人,那人手仍执着笔,身子已然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明河。”
他听见有人在唤他,略微睁开眼,拿起身旁的一件外裳披上就觅着声音往临近的大殿走去。
有个人,坐在金殿最高的地方,是苏尘。
明河缓缓走到下首,抬头仰望着他,殿内没有掌灯,唯有顶上最大的一颗夜明珠熠熠生辉。
他看不清苏尘的表情,但从感受到的低气压来看,他并不开心。
“尊主。”明河缓缓跪下,行了一礼。
“起来罢。”苏尘倚着金椅,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一颗珠子。
明河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身形笔直,脸色苍白,本来分明的五官被衬的清清冷冷。
说句丢人的,他身为魔族,身子骨却弱的不行,不过,也只是看着羸弱罢了。
“近日,可有出什么岔子?”苏尘不动声色的开口。
问,那就是有。
明河清楚他的性子,非他笃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来问他的。
“并无。”明河淡淡回道。
“是你觉得的并无,还是你想让它并无?”
看似云里雾里的一段话,明河听了个清白。
他不说话,苏尘冷笑一声便自顾自的说道:“今日本座在凉州城内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本想着是不是本座离开太久,无尽深渊就热闹了,让有些人忘了规矩,所以立马回来看看,既然你说并无,那便是没有,想来本座这趟也是白跑了。”
明河抬头凝视着他,淡淡道:“尊主,您是魔界之首,有些事,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利而无一害。”
苏尘手上的珠子突然被捻成了粉飘落在地上,他沉着声悠悠道:“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本座不知道?当真把本座当傻子来哄!”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被夜明珠投下的光芒打在明河身上,黑压压一片。
“本座不罚你,念你一片赤诚效忠于本座,但本座也告诉你,什么时候你坐上这个位置,再来教本座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