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殷南棠我的花，快要开了呢~

殷南棠看来得寻个理由去趟美洲了，有些人，总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天性。

殷南棠我的手下，可不想要不听话的东西。

女孩逆光而站，月光柔和平淡，女孩的表情冷清凌厉。

和白天的她判若两人。

看了一眼时间，殷南棠踢掉拖鞋，上床睡觉。

今天她做的梦，似乎格外多。

梦境里的爷爷身体还健康，坐在石凳上看着她荡秋千，时不时地还会让她小心点，别摔着了。

殷南棠冷眼站在一旁观看。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看到以前的她看不到的东西。

爷爷一直挺立的脊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弯曲了。

眼尾的皱纹开始出现增多，乌黑的头发隐隐能看出一两处银白之色。

原来，爷爷的身子，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殷南棠爷爷，今天我偷偷跑出去了，我看到外面有好多人聚在一起，还有好多像鸟一样的东西！

“殷南棠”玩腻了，跑到爷爷面前分享自己的趣事。

老人的精神似乎不大好，但还是极有耐心地给女孩解释。

殷巷潼聚在一起是为了打仗，那些像鸟一样的东西叫飞机。

殷南棠飞机是什么啊？

殷巷潼活了好多年，自然要比女孩见识得多。

他细心地把女孩额头上的细汗擦去。

殷巷潼飞机的作用就是，可以让人类像鸟一样在天上飞。

殷南棠欧~

殷南棠可是他们都好讨厌啊，扔下来的东西差一点点就伤到棠棠了。

女孩一边给自己的家人告状，一边还使劲儿挤出几滴泪。

殷巷潼那棠棠以后就不要偷偷跑出了，好吗？

女孩有些迟疑。

殷南棠可是外面很漂亮呀~

殷南棠自从爸爸妈妈消失了以后，爷爷你就再也不允许我出去了。

殷南棠外面如果有人误闯进来，也会立刻被杀掉，我们就那么见不得光吗？

殷南棠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躲起来？

殷巷潼叹了口气。

眼球里的神色浑浊不清。

殷巷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殷南棠啊？什么意思啊？

殷南棠爷爷，我听不懂~

殷巷潼等你什么时候长大了，就知道了。

殷南棠好吧~_~

“殷南棠”趴在殷巷潼的腿上，白嫩嫩的脸上有点小情绪。

殷南棠爷爷，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他们都消失了好长时间了。

殷南棠他们是不是嫌弃棠棠，不想要棠棠了啊？

殷巷潼爷爷的棠棠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嫌弃呢？

殷巷潼至于你爸爸妈妈啊，等以后，爷爷会告诉你的。

殷南棠emm……

殷南棠爷爷，我什么时候能去星宫看看啊？

殷南棠我听阿姆(保姆的意思啦)说星宫非常非常漂亮，棠棠好奇~

殷巷潼棠棠别听你阿姆乱说，星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待爷爷死了之后，你才能去星宫，知道了吗？

他一直告诉底下的人不要在棠棠面前提起星宫，没想到竟是有人不顾他的命令，随心所欲。

那，就不必留了。

殷南棠爷爷，死是什么？

殷南棠你会死吗？

她不知死是何物。

在她仅有的一点记忆里，爷爷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殷巷潼死啊，死就是身陨魂灭，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了。

殷巷潼小傻子，爷爷当然会死啦，所有人都会死，没有谁是永生不灭的。

殷巷潼只是先后顺序不一样罢了。

殷南棠哦。

殷南棠那像长右它们，也会死吗？

殷巷潼当然了。

殷巷潼生老病死，这是自然的规律，铁面无私，谁都打破不了。

殷巷潼永生，只是一个骗局罢了。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然后，殷南棠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破碎又重新拼接成另外一个画面。

是爷爷死了之后。

殷南棠看见那个她漫无止境地跑，摔倒了就再爬起来，累了也不会停下。

没有，还是没有。

爷爷他和爸爸妈妈一样，扔下棠棠不管了。

那个时候的她还天真幼稚，单纯地以为爷爷像爸爸妈妈一样不要她了。

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愿来，爷爷确实是不要她了。

爷爷把她留在人间地狱，自己一个人去享福去了。

为什么爷爷是这样，爸爸妈妈也是这样。

殷南棠爷爷！

殷南棠从噩梦中惊醒，她喝了几口床头的冷水，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出了一身的汗，很黏，难受得厉害。

殷南棠简单冲了澡，换上另外的睡衣。

因为那场噩梦，仅剩的一点好脾气都被磨光了。

她掀开最底下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