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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生

小马哥和阿宋

一月份的北方早已经天寒地冻,及膝的羽绒服依旧阻止不了顺着脖领灌进去的冷风。医院门口热闹得很,成群的小推车在街口贩卖着便宜的早餐,裹在架子上旧的不得了的横幅被风刮起,油腻腻的铁板上依旧加热着一份匆匆忙忙的早餐,旁边的泡沫箱上依旧盖着棉被,箱子里是还热着掺了半杯水的豆浆。

摊主操着一口东北话,手上的动作娴熟的摊着鸡蛋饼,耳朵上的口罩摆设似的挂在下巴上,那边问着要不要葱花香菜,这边还不忘和站在摊前的马嘉祺说着话:“又来复查了啊,这回怎么样?”

马嘉祺抬着头,扫视了一下摇摇欲坠的牌子,选了一个自己平时没吃过:"还是不要葱啊。”

“好嘞。"那边应下,又是一勺新面糊摊平,对于马嘉祺的不愿提起好像视而不见:“咋?还是不好。”

马嘉祺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出神,而后又带着些许的无奈点了点头:“没救了......"

常在医院门口摆摊,除了医生护士以外,见生死离别最多的就是他们了,对于这些早就看淡了。不少人进医院前还乐呵呵的买了份煎饼,几个月后再出来不是少了个伴儿就是瘦的像变了个人。

“老板,两份煎饼果子,加个蛋加个肠。”

一句话将马嘉祺拽回了现实,他刚想看看怎么会有人这么能吃,一转头看到了阳光下闪闪发光的人。

冬季的阳光好像比平时更加刺眼些,路旁的积雪衬的人肤色更加白皙,寒风吹的他唇红齿白的,毛茸茸的围巾包住了大半张脸。

“真好看,像洋娃娃一样。”

这是马嘉祺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句话,他看着宋亚轩出神。

老板递出带着些油的塑料袋:“给你。”

宋亚轩扬起手在他面前摆了摆,见他只是盯着自己,只好说:“你好?"

马嘉祺回过神,带着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接过老板的煎饼果子,转身去打

车。

第二次看见宋亚轩的时候,是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

马嘉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上疼的他吃了止痛药也没有用,索性忍着疼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出门。

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前两年下雪的次数,两只手都能算过来,一下子看到鹅毛大雪让马嘉祺有些走不动步,又返回去拿了顶帽子,撕开了两包暖宝宝塞进口袋里。

这里不算什么繁华地,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人了。街上安安静静的,顺着门口的这条路往前走有一条河,河旁的石柱子上会挂着几串彩灯,虽然隔两盏就有一盏灭的,但那依旧是马嘉祺逢年过节会来的地方,那是他孤苦无依的生活中仅有的一丝热闹。

马嘉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里踩着,离着不到百米就看到了桥边的那个人。他已经跨过河边的石柱,坐在路灯旁的那条横岗上,两条腿就在河面上晃荡,一个不留神就会掉下去。

马嘉祺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是看到了那人脖子上毛茸茸的围巾,一下子让他想起来医院门口前的那个人,抱着侥幸心理马嘉祺走了过去。走近一看那个洋娃娃似的侧脸,就是他。

“你..."马嘉祺想要开口,又怕吓到他,一时冲动的跳下去,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马嘉祺看到他转过头。

满脸都是眼泪,湿漉漉的睫毛都要上了霜,鼻尖早就被冻得通红,毛茸茸的围巾下巴上的那一块儿也早就被打湿后结了冰。

宋亚轩只是泪汪汪的看着他,不说话,时不时的抽泣一下,看的马嘉祺情不自禁的笑出声。

他好像像说些什么,冻得发红的嘴巴张了张,好像不好使似的发不出声音,还是马嘉祺先开的口。

“你...要不要先下来?"

宋亚轩好像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往下看了一眼冻得还不算结实的冰面,下一秒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抓着马嘉祺递出的手腕就不撒手,顺着手腕碰到手心一一是热的。

马嘉祺扶着他从石柱后跨过来,等他站稳后才松开手。

他问洋娃娃:“你叫什么?”

洋娃娃搓着自己的脸说:“我叫宋亚轩。"

马嘉祺刚想介绍自己,他又听见洋娃娃说:“我知道你叫马嘉祺,我问过煎饼摊的老板了。”

马嘉祺点了点头,雪越下越大,他找了附近公园的凉亭,那里能挡雪,还能坐。

一回过头,宋亚轩好像在发呆,马嘉祺轻声叫他:“亚轩?"

宋亚轩回过神,还在回味着马嘉祺刚才那一句名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过他亚轩了。

“你刚才是......”马嘉祺话没有说完,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啊,我...”宋亚轩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只好伸出食指在太阳穴旁边转,干巴巴的说出一句:“我情绪不太好,就是...不受控制。”

马嘉祺了解了大概,没再问下去。

宋亚轩裹紧了自己的围巾,伸手替他拍掉了呢子大衣上的雪,反过来问他:“你呢?这么晚还在外面?”

“我睡不着,出来转转。”马嘉祺看见他指尖通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还在发热的暖宝宝递给他。

宋亚轩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接过。

马嘉祺又补充了一句:“出门前拆的,应该还能热一段时间。”

他连忙接过,道了谢。

身体上的疼痛让马嘉祺忍不住皱了眉,他见外面的雪还在下,主动说:“太晚了,这个雪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快回去吧。”

宋亚轩带着不舍的说了声:“好。”

下一秒,觉得自己头上一暖,抬手一摸多了一顶帽子。

马嘉祺用手随意的扒拉着被压趴的头发:“快回去吧。”

回到家时雪已经没过了脚面,就着茶几上早就凉透了的水吃了药,再缩回床上等待着天亮。

再见到宋亚轩时还是在医院门口,他依旧背后乘着冬日的太阳,手里还是拎着两份加肠加蛋的煎饼果子,看到了手里拿着一沓化验单的马嘉祺。

宋亚轩主动邀请他去吃早饭,随便找了一家不是太干净的小店,一坐下就用纸巾擦着桌子。

马嘉祺看着他要了两碗粥和几个包子,边吃边和他聊。

加了肠和蛋的煎饼果子已经下了肚,宋亚轩低头喝着碗里的粥,再一抬头时碗里已经空了。

马嘉祺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还剩一半的粥,想要问问他怎么吃的那么多。

吃过早饭后,他们边走边聊,最后发现两个人有着相同的爱好,喜欢相同的歌手,爱看相同的电影。

还是在上次那座桥处道别,这一次他们留了联系方式。

马嘉祺答应和宋亚轩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开了春,路旁的积雪早就已经化成水,看着宋亚轩从羽绒服换成了博外套才知道这个人竟然这么瘦。

那是宋亚轩第八次表白,照理说马嘉祺应该一如既往的拒绝,以各种各样的理

由。

这次宋亚轩却说:“一会儿陪你去复查,你到煎饼摊那买个煎饼果子,回来你再给我答案。”

没错,宋亚轩知道他病了,癌症,晚期,这也是他前七次每一次拒绝的理由之一。

还记得那天宋亚轩再一次再医院门口偶遇他,然后又找他去看了电影,电影散场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迟迟没有动。马嘉祺想要起身离开,却被宋亚轩一把摁住放在扶手上的手,一回过头看到宋亚轩满脸认真的说:“马嘉祺,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马嘉祺先是一愣,然后毫不犹豫的抽出自己的手拒绝:“不,亚轩,我们不合适。"

宋亚轩皱起了好看的眉毛,马嘉祺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个小朋友纠结的时候鼻梁上会有一道褶,连着眉毛一起皱巴巴的。

“怎么不合适了?”

马嘉祺从口袋里掏出那一沓沓的化验单,一一拿给他看,最后告诉他:“我活不长了。"

宋亚轩没有惊讶,只是看着那一沓纸慢慢的湿了眼眶。

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医院前遇到马嘉祺,虽然猜到了七七八八,可是看到确诊的病历,依旧感觉到难过。

马嘉祺见他又哭了,可怜巴巴的,只好又哄着他:“我们以朋友的身份不是更能好好相处吗?”

宋亚轩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面巾纸,抽出一张擦着鼻涕,最后撸起袖子给他看自己的伤疤:“你看马嘉祺,我也活不长了。”

马嘉祺握着他纤细的手腕,看着白皙的胳膊上交错的伤疤,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疼,但是他说不清是在哪里,反正不是自己生病的那处。

很久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叫心疼。

宋亚轩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化验单,给他指着自己名字下面的那几个大字 -一重度抑郁,除此之外后面的每一张纸上确诊的都是不同的心理疾病。

马嘉祺早就该预料到,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医院门口遇到他,怎么可能不是来看病的,第二次见面他说自己情绪有问题,他也就早该猜到的。

谁知道马嘉祺依旧摇了摇头:“我们不一样,你是不想活,我是不能活。"

说完他就离开了,宋亚轩后知后觉的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连忙跟在他身后道歉。

一次次的告白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一次的告白宋亚轩说:“别急着回答我,一会儿陪你去复查,你到煎饼摊那买个煎饼果子,回来你再给我答案。"

马嘉祺拿着看了很多次依旧会失望的结果出来,按照他说的去买煎饼果子。

煎饼摊的老板依旧一边做一边和他闲聊。

马嘉祺来过很多次,每次出了医院都会来买一份煎饼,老板早就记住他了,从最开始的确诊到一次次的复查,每一次老板都会问一句,这次也不例外。

往煎饼里多给他加了一根肠后,问他:“咋样?"

马嘉祺看着他的动作,摇了摇头,语气很平静:“以后就不来了。"

“这就不看了?”兴许是因为天气暖了,摆设似的口罩也不挂在下巴上了。

“不看了,看不了了。”马嘉祺低头在口袋里找着零钱。

老板把袋子递给他,和他说:“那就开心一天是一天吧。"说完又摊下一个煎饼。

马嘉祺拿着袋子的手一愣,把找出来的一沓钱放在了老板收钱的纸盒子里,以往每次来都会给他免费加根肠,谁养家糊口的都不容易,他这次给的钱多了很多。

临离开前马嘉祺竟然觉得有点舍不得,这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哪怕只是每次短短的几句话,却成了给马嘉祺带来温暖的那个人。

“哥,走了啊。"马嘉祺摆摆手离开。

老板大声应和了一句:“诶!”

马嘉祺走向宋亚轩等着他的那个路口,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亚轩,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两个活着都是奢侈的人,还考虑什么以后呢。

如果问两个病入膏肓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话,那宋亚轩一定会用整整

三层抽屉的药来告诉你,他们很难。

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需要吃的药,从精神上,到肉体上,每一粒胶囊在告诉他们一一你们没有希望了。

在马嘉祺疼的直不起身的时候,宋亚轩需要强打起精神来给他倒一杯温水,以及把每一种药都分好,送到他嘴边,看着他咽下去。

春天到了,宋亚轩总喜欢开着窗户闻着吹过的风,有生机勃勃的味道。

马嘉祺把刚从市场买的菜一一清洗干净,烂菜叶堵住了下水道,他又清理干净。

宋亚轩躺在地毯上晒太阳,享受着这种安逸的生活:“马嘉祺,你有亲人吗?"

他没有立刻听到回答,而是在一阵乒乓收拾碗筷的声音后听到了脚步声。马嘉祺穿着一套哪哪都宽松的衣裤,盘腿坐在了他的身旁。

“有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宋亚轩见他神色黯淡,有些不太想问了,哪知道马嘉祺竟然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也有亲人,也有父母,但是一个不知道到哪去了,一个......早就不在了。"

“不......不在了?"宋亚轩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话。

马嘉祺看着他的小表情,抬手揉了揉被太阳晒的发热的头发,面上还带着笑的说:“是啊,一样的癌症,一样的结局。”

“我见过他最后的样子,脏兮兮的,瘦骨嶙峋,有够吓人的。”

马嘉祺说完看向窗外,一栋把边的老式居民楼除了太阳什么都看不见,甚至往下看还有一片垃圾场。

他还在说着,说给自己听的:“有够难看的,我不想这样。”

宋亚轩心疼的不得了,他突然很庆幸,庆幸自己见到了现在意气风发的马嘉祺。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马嘉祺,语气沮丧的说:“我也没有亲人,他们早就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除了钱什么都没留下。”

下一秒又抱着马嘉祺笑眯眯的说:“所以你看,我们是彼此独一无二的亲人了。”

马嘉祺搂他在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头顶,语气带着一丝笑意的说:“我们不仅是亲人,还是恋人。”

最近宋亚轩的情绪到了极其不稳定的时候,这两天吃的药比平时翻了倍。吃过药后的副作用就是每天昏睡,睡着总比清醒的时候少,几天下来也没吃什么东西。

马嘉祺坐在他身旁,靠在了床头,看着他哭肿了的眼睛,心疼的轻轻碰了碰他的头。

挨在脸庞的手背感觉到一阵湿润,马嘉祺再一低头,宋亚轩又在哭了,在睡梦中,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眼泪越来越多,他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胸口不断起伏着,张开嘴想要大口呼吸,从最开始的默默流泪,到后来的失声痛哭,他都不清醒。

马嘉祺把他搂在怀里,顺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怀里人醒了,睁着红肿的眼睛,泪眼婆娑的叫着他:“马嘉祺,我饿了。”

说完之后自己都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结果越擦越多。马嘉祺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又把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告诉他:“没关系亚轩,想哭就哭吧,哭累了我们就去吃饭。”

宋亚轩把脸往下挪了挪,眼睛刚好贴在了马嘉祺的肩膀上,他感觉自己的肩膀瞬间湿了一大块儿。

宋亚轩哭了好久,哭累了又睡着了。

马嘉祺看着客厅随处可见的药盒,大部分都已经拆了包装,被分类的放置好。

桌子上的菜已经热了一次又一次,依旧没能等到来尝一尝它。一盒盒的药吃的比饭都多,家里动辄就几天不开火。

如果两个人身体状况都不是很好,那可能就会一起睡个昏天黑地。

一天晚上,马嘉祺醒来后发现宋亚轩不在身边。浴室里传来水流声,他带着不好的感觉推开门。

整个浴缸都是血红色的,宋亚轩割了腕后泡进水里,脸色惨白的躺在那里。马嘉祺害怕极了,他比见到了自己的死亡还害怕。

凌晨两点,宋亚轩被送进了医院。

缝合好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他已经恢复意识。

宋亚轩脸上还是没有血色,看见马嘉祺后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对不起。”

马嘉祺没有怪他,只是握紧了他的手,语气还带着一点调侃:“怎么,不等我死后再死啊?”

宋亚轩舔了舔嘴唇,依旧惨白:“可我不想你死。”

马嘉祺双手握着宋亚轩的手,指腹摩挲着他的关节,神色黯淡下去:“亚轩,这不能强求。”

他无数次的看见过宋亚轩自残,自杀,梦游,发呆,看见他把自己的药一口气吃下去大半盒,看见他把自己埋在水下迟迟不肯上来,看见他拿着自己曾经惊心挑选用来切水果的刀划伤自己的手臂,看见他一步步的走向天台想要往下跳,这个时候,马嘉祺总是要拖着自己病怏怏的身体去阻拦他。

他从来没有觉得,跟这样的宋亚轩在一起是在找罪受,他只是心疼自己的洋娃娃需要经历这些。

马嘉祺曾经问过宋亚轩,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宋亚轩说:“你是我遇到过,第一个有温度的人。”

那天从桥上把他拉下去的那双手,手心滚烫,带着温度,天寒地冻的时候给了他温暖。

很久很久之后,马嘉祺才知道原来第一眼觉得他像洋娃娃的时候不是好看,是惊艳。

惊艳了他剩下时间的洋娃娃。

马嘉祺在自己难得清醒的时候和宋亚轩说:“我不想待在这儿。"

宋亚轩拿着湿毛巾给他擦着脸,听见他这么说问他:“那你想去哪?”

“我想去.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这里...这里太脏了。"他说完又睡

了过去。

“我不想呆在这,这里弄脏了我的洋娃娃。”

宋亚轩给他从脸到手都仔细的擦拭着,看到他因为消瘦而突出的骨节,脸颊两侧早已凹陷下去,心疼的不得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一到晴天的时候大半个屋子都能铺满阳光。他总喜欢和马嘉祺窝在一起,看着他们俩都很喜欢的电影。

宋亚轩竭尽全力的找到了马嘉祺想要去的地方,是一处比较偏僻的小镇,那里靠山,山上有树,树上有鸟,旁边有小溪流水。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其中有一整个行李箱都是药。

马嘉祺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满意的不得了。

这里就算再美,也属于落后地带,宋亚轩稍微花了点钱就买下了这所小木屋。

他尽可能的把这里布置的温馨一些,把床挪到了靠窗的位置,清早总会有成群的鸟落在门前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热闹了不少。

马嘉祺总是会靠着床头,看着他们筑巢。

最近看了新电影,马嘉祺总是学着里面的人叫宋亚轩:“阿宋啊。"

宋亚轩一开始还会觉得奇怪,多叫两天也就自然而然的应下了。

来这里不到半个月,马嘉祺的视力就已经开始模糊了。

起先他看不清窗外麻雀羽毛上的花纹了,而后又看不清宋亚轩的脸。

他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没有惊慌没有害怕,只剩下无奈。

虽然他早就已经知道即将发生的这一切,可是他还是妄想多停留一段时间。

宋亚轩做好了早饭,端在了床边的柜子上。

马嘉祺思索着怎么开口:“阿宋,我...我看不见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听到了筷子落地的声音。

宋亚轩用着颤抖的语气问:“看不见了?"

马嘉祺慢慢的点了点头,他解释道:“可能是脑子里的东西压迫到了神经,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宋亚轩很快就收拾好情绪,把掉在地上的筷子拾起,去洗干净:“没事儿,以后再说,反正有我在呢。”

这句话突然让马嘉祺想到,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宋亚轩呢?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呢?那他现在会是怎么样的呢?

他突然不敢想。

马嘉祺不能再看电影了,所以宋亚轩就拿出小音箱,放着他喜欢的歌曲。

睡着时就把音量调小一些,这样他醒过来的时候也不至于心慌。

深夜的小木屋安静的很,草丛里的蛐蛐没完没了的叫着,可是马嘉祺从不觉得它们吵,无论是清早的麻雀,还是夜晚的蛐蛐,他都觉得那是他们两个人生活里的第三个人,也不至于显得冷清。

“亚轩,"马嘉祺在安静的房间里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亚轩,我死了以后,你会难过吗?”

宋亚轩把脸埋在了他肩膀的空隙里:“会啊。”

马嘉祺侧着身子抬起手,摸索着找到了他的脸,擦了擦他刚流下来的眼泪:“可我不想让你难过。"

宋亚轩一把握住马嘉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语气要多认真有多认真:“马嘉祺,我们一起死吧。”

谁知道马嘉祺只是摇了摇头,如果他能看得见,现在一定可以借着月光看见洋娃娃湿漉漉的眼睛:“我是活不了了,但你得好好活下去。”

宋亚轩带着鼻音叹了口气:“可我不想活了,太苦了。”

马嘉祺艰难的转了个身,把宋亚轩搂在怀里:“不可以,阿宋要好好的,以后每年都要来看看我。”

“让我做一个...死了还有人看的鬼吧。"

不到半月后,马嘉祺不记得宋亚轩叫什么了。

宋亚轩只是告诉他:“你都叫我洋娃娃的,你夸我长得好看。"

马嘉祺双眼无神,只是带着笑的点点头:“那你一定很好看,可惜我看不到。"

宋亚轩用手掌捧着他的脸,喃喃道:“马嘉祺不是这样的啊......"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一次次涌上心头的压抑感促使宋亚轩喘不过气,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也缓解不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怕吵醒马嘉祺,他选择到卫生间去冷静一下。

如哽在咽喉一般的难过让他干呕,死命的咬住的胳膊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洋娃娃,洋娃娃。”

宋亚轩听见从寂静的房间传来的呼喊,这让他逐渐冷静。

“不能死,不能死,以后还要去看马嘉祺呢。”

他死死的拧着眉毛,扣着手心让自己慢慢冷静。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

再出去时看到马嘉祺坐在床上,伸出手四处摸索,他看不见,他只能靠着感觉摸索。现在满脸茫然的呆坐在那里,他找不到自己的洋娃娃了。

宋亚轩在身上胡乱的擦了擦手,连忙上前去拉住他还悬在空中的手,安慰着他:“我在这呢。”

马嘉祺紧紧的拉住他,对他前所未有的依赖:“还好你没走。”

“我不走我不走。”宋亚轩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安置好马嘉祺后,他又去抽屉里找了一大把药吃下去。

马嘉祺在离开前又进过一次医院,在睡梦中他突然抽搐,宋亚轩当时害怕极了,连忙打车送他去医院。

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焦急的问着:“病人家属在哪?"

宋亚轩连忙站起来,一下子没站稳又跪倒在地,而后又迅速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向医生:“我...我是。”

“手术需要家属签字,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宋亚轩拿着笔的手突然愣住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们爱情的东西。

马嘉祺稍微有意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宋亚轩,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亚轩,我想...回去,我...我不想待在这。”

“好。”宋亚轩满脸都是眼泪,他没时间管,连忙答应:“好,好,我们马上就回去。”

他买了辆轮椅,马嘉祺就坐在上面,腿上搭着一条薄毛毯,宋亚轩推着他:“走,我们回家。”

窗外的麻雀少了很多,安静了许多。

马嘉祺半眯着眼睛:“我希望我的洋娃娃,可以好好生活。"

那是马嘉祺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夏天已经过了大半,昼长夜短的生活也过了大半。

马嘉祺已经睡了一整天了,没有他陪着说话,宋亚轩感觉心慌。

晚上的时候,宋亚轩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健健康康的马嘉祺带着他去山上,又当着他的面纵身跳下万丈悬崖,他是笑着的。

宋亚轩从梦中惊醒,浑身是冷汗。往旁边一看,马嘉祺不在。

他心里一慌,连忙穿上鞋出去。

他顺着上山的路,一路找一路喊,可都没有回音。

走到了山顶处,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的回头,看到了那万丈高的悬崖峭壁。

马嘉祺看不见,趁着宋亚轩睡着后悄悄的出了门。

在地上随便捡了一根树枝,拿着它探路,摸摸索索的走上了山。

借着模糊的视线,借着皎洁的月光,他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尸骨无存。

“我见过他最后的样子,脏兮兮的,瘦骨嶙峋,有够吓人的。”

他不想让他的洋娃娃看见他脏兮兮的样子。

宋亚轩后来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住处,他依旧会去那个医院复查,依旧会去买煎饼。

可是煎饼摊的老板不记得这个人了,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能证明马嘉祺的存在证据......

又是一年春天,宋亚轩再次回到了那个小木屋,又一次爬上了山顶,看着脚下的深渊,喃喃细语:“马嘉祺,我该怎么证明你存在过。”

几十年后的春天,山脚下开满了花,一阵风刮过,漫山遍野的花香味儿,那是他们逢人必讲的爱情故事。

如果你们仔细看就会发现,其实他们一个都没活。

漫山遍野的花香味儿,是“他们”逢人必讲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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