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静静地单腿抱着坐在阳台上,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城市里的灯光五彩璀璨,漫天的霓虹灯带连成一条条长龙,宋亚轩往下看,明明远处灯火辉煌,可楼底下的十字路口却黑漆漆一片,柔和的灯光只够照亮交叉处,而延伸出来的四条路通向哪里,他看不出来也猜不到。
宋亚轩沉默的想,哈,这夜,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他头转向一边,又想,没事,有人可爱就行了。他看着屋里面,收拾桌子和准备晚餐在厨房餐厅进进出出的几个人,又小小的笑了一下。
“亚亚,在那坐着干嘛呢,不冷吗,快下来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马嘉祺把承着炸鸡块的盘子放在了桌子上,一抬眼,看见坐在阳台上注视着这边发呆的宋亚轩,叹了口气,笑着赶他过来。
“宋亚轩儿~,快过来帮着我端菜,吃饭不积极,你思想有问题你!"刘耀文刚从厨房出来就听见马哥喊宋亚轩,也跟着嚎了一嗓子催宋亚轩。
“好嘞,文哥儿,就来了~”宋亚轩从阳台上跳下来,趿拉着拖鞋走到餐厅,偷偷的趁马嘉祺不注意,拿走一大块炸鸡就往嘴里塞,结果没塞下,还被烫的支支吾吾的喊不出来,小脸肉眼可见的红扑扑起来。
马嘉祺在一边阻止无果,看着他的囧样笑的眯起了眼睛,又心疼又好笑,到底还是帮他把多余的鸡块撕下来,又毫不嫌弃的塞进自己的嘴里。
宋亚轩呆了呆,看着小马哥扭头跟小张张描述刚才宋亚轩吃鸡被烫的好笑样子时笑的前仰后合
他想,小马哥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灵动样子真好看,怪不得我会这么喜欢他。
他又想,我会这么喜欢小马哥大抵也不是因为他好看,而是因为他的极致温柔吧,他的眼神柔柔的关切的深情的望着你,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大抵会像溺死于一汪春波湖水一样溺死在他的眼神里。
他知道,人们用温柔来形容他,只不过他想,温柔没有定向,就像神爱世人一样,大抵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将他人庇于羽翼之下,有他宋亚轩,但也不止有他宋亚轩,他们团里,就连大哥丁儿,不也是被他温柔的保护着照顾着么。
他又想,何德何能呢,想让风为他停留?
“亚亚,亚亚?回神了,吃饭了,亚亚!"宋亚轩猛地被这几声呼喊将自己从小世界里拔出来,他看到大家都已经围着桌子坐好了,就他还在桌边愣愣的站着,宋亚轩扭头看向马嘉祺,不出意外的看到他眼底浓浓担忧的神色,也看到马嘉祺对面的唯一的空位,在严浩翔旁边。
“好。"他一边应着马嘉祺一边走向空位。晚饭期间,大家明显为这一顿丰盛的饭兴致很高,一直天南海北的聊着,宋亚轩只是默默在吃,他一向不习惯于在吃饭的时候聊天,也不习惯突然插话某个话题。
严浩翔扭头看着一直在吃的宋亚轩,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问:“听真源说你最近在练《浮夸》?怎么,打算拍微博视频吗?"
“嗯,安排好的,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担心你的情绪,你别沉的太深了。"
“嗯,我小时候不是唱过一次么,没事,我不会放太多情绪的。"
“好,那就行。"
宋亚轩跟严浩翔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嘀嘀咕咕的,听着严浩翔的关心,宋亚轩甜甜的笑了下,用气声小小的说了一句,谢谢翔哥。
在对面的马嘉祺看来,只能看见宋亚轩对着严浩翔甜甜的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气闷,他想,大概是因为这小孩这几周出外务辛苦瘦了不少,自己今天做了一大桌子本想要好好犒劳一下小孩,结果这小孩也不好好吃吧。
马嘉祺莫名想要拉回这小孩的注意力,刚打算开口喊他,旁边丁程鑫戳了戳他的胳膊,问他,
“诶,马嘉茄,今天晚上要不要看电影?"
“嗯?看什么?"
马嘉祺的思绪还停留在想问问宋亚轩跟严浩翔说什么呢说的这么开心上面,也没注意到宋亚轩一下子转过头看向他。
“看《once》吧,我们老师说让看看,分析一下,要不要一起?"
“噢,好啊。"
马嘉祺答应的很爽快,他想正好跟丁儿一起也可以交流一下对电影情节的看法分析,交换一下人物小象,应该对自己艺考也很有帮助的。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答应的一瞬间,宋亚轩明亮的眼神黯淡一瞬,面上的嘴角像是有些吃力的快要勾不住以往明艳的笑容了。
很快,大家吃完饭以后各回各的屋了,宋亚轩抱着吉他去找了小张张。
“小张张~,你现在有事迈?"
“嗯?没有,怎么了么轩儿?"小张张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让宋亚轩心里有些滘涩的。
“嗯-一,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唱歌,录个视频。”
“行,那咱们现在就去吧。”
宋亚轩拽着小张张,两个人抱着吉他就回去了公司的练习室,路过马嘉祺房间门口的时候,还看到他们的两个哥哥,抱着被子团成两个小球窝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的看着电
影。
马嘉祺恰好这个时候抬起头来,跟宋亚轩的眼神撞了个满怀,看着他这两个弟弟像要出去的样子,忍不住皱眉提醒到:"你们两个大晚上出去别忘了穿厚点,带着外套,早点回来昂!”
“好的马哥,别担心了,我们一会就回了"小张张一边推着宋亚轩快走,一边回道。
到了公司的练习室,宋亚轩说要唱《浮夸》的时候,小张张也呆了一下,
“你确定么,轩儿,这个歌调有些高吧,你变声期得好好护着嗓子。”
“嗯,没事,我想试试。”
“好吧,那我给你和音吧。”
“好,那开始吧。”
小张张说的对,宋亚轩心里想,这调确实对他现在来说有点高了,明明小时候轻易一歪头就能唱上去的。
他不禁又有点怪自己不争气,怪自己成长的速度太慢了,他太心急,他想把自己塞到哥哥眼里,他想让他的小马哥能够看到自己。
他太想跟他的小马说了,说,你看,我现在可以唱以前的歌了,可以自己一个人睡,可以独自出外务,去机场赶飞机也不会被一堆私生吓到了,会在镜头前克制自己了。会用笑容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了。
他在努力学着成人世界里的法则,他想让自己争点气,他想快点长大,他也想保护小马
哥。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他在一步一步接受这些成人世界的入场票的时候,他的小马哥在一步步离得他更远。宋亚轩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他的小马哥亲昵的抱抱他是什么时候了,好像那个就只剩下了记忆里的温度跟香气。
唱着这个歌,他又有一点难过,宋亚轩渐渐放任自己沉浸在这首歌的情绪里。
“你当我是浮夸吧,
夸张只因我很怕,
似木头似石头的话
得到注意吗,其实怕被忘记,至放大来演吧,很不安怎去优雅”
这算什么呢,他想着,他期待着小马哥,无论是什么,只要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他的特殊的,是他某方面缺一不可的,独一无二的就好。
但是好像,马嘉祺的爱是平均分的,不少不满。
果然,他又想,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他想得到马嘉祺的重视,想得到马嘉祺的爱。
宋亚轩又想到了最近一直被黑的事,他以为他是不在意的,但是好像,并不是这样,这首歌勾出了他许多内心的情绪。他是怀疑自己的,是有点点自卑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对他抱有恶意,中伤他,中伤他的家人和队友。
他又想到曾经的分离,从小到大,这些分离一点一点打碎他,又逐渐拼凑成了现在的这个他,他曾经深深地感觉到了对这个世界的无力跟绝望。那个时候他很庆幸,他的小马哥像一道光,把他从自我怀疑的深渊里拉出来。
至少,宋亚轩想,过去,现在,未来,我都在马嘉祺生命中占有一定的地位,我来过
拥有过。
“轩儿轩儿!轩儿!别唱了,不要再唱了!"张真源焦急的呐喊在他耳边想起,他恍惚中看到张真源泛红的眼眶,感觉自己脸上凉凉的,宋亚轩伸手一摸,他怎么哭了呢?竟然已经泪流满面了吗?
“轩儿,别唱了,我们回家吧,回家!"“好。”
宋亚轩再开口,噪音却是喑哑难听,他想,大抵是今天唱的太疯狂了,把嗓子喊劈了
吧。
等两个人回到宿舍,已经是夜深了,就剩宿舍客厅还给两个晚归的人亮着一个灯。
“轩儿,今天太晚了,我先去睡了,你一会多喝点水,也赶紧去睡吧!"
“好,小张张,早点休息。”
宋亚轩回了张真源一个甜甜的笑容,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就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刘耀文床上没人,倒是自己床上鼓起来一坨,宋亚轩心想,这位怕黑的小朋友怎么自己主动关灯睡觉了。
不过也没想太多,悄悄的脱了衣服摸上了床。在他还没来得及躺平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嗓音炸开在耳边,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唱了这么久的歌吗?”
柔柔的气息喷在宋亚轩耳朵旁一下子让宋亚轩慌了神,他怎么也没想到,床上躺着等着他的居然是马嘉祺。
“嗯啊--,嗯,是啊。"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马嘉祺一听他的嗓音,皱紧了眉头。
“就知道你这小孩不听话,唱歌把嗓子唱哑了吧,起来,喝点水再睡,润润嗓子。"
说着,马嘉祺就要爬起来去开灯,烧热水。还没支起上半身,就被宋亚轩一把抱住,宋亚轩在他怀里蹭了蹭,跟猫似的小声哼唧着。
“怎么了,亚亚,不高兴吗?"
马嘉祺看着往他怀里拱的宋亚轩,心都化的像水似的了,软的一塌糊涂,他知道,自己最受不了这个小孩这样了,作为从小把他带大的哥哥,他其实真的很爱很爱这个小朋友,早已经超出友情亦或者是亲情的范畴了。
他只知道这个小朋友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从相识相知,到后来成为小朋友的动脉血与依靠,他付出的都是自己的真心。他的蓬勃爱意,被这个小朋友用甜甜的笑容承着,用瘦弱的怀抱捧着,在他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时候,是宋亚轩让他有了心灵寄托,他在他这里找到存在感,找到幸福。
两个茫茫无依的人靠在一起生火取暖,他有多怕这簇火熄灭啊,他有多怕有一天他不再依靠他了,他知道,他早就已经离不开宋亚轩了。
所以当宋亚轩路过他房间门口时,他抬眼看见宋亚轩的眼神,他心里一颤。那眼神,深情又悲伤,充满破碎感与想要把什么东西强行舍下的决绝。
马嘉祺当时一下就慌了,这电影多有意思,多有艺术价值,他都没有看下去。他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宋亚轩的那个痛苦的眼神,他不知道宋亚轩为什么而痛苦,也不知道他痛苦了多久,他只知道他害怕了,他有一种有什么东西要离他远去,要脱离他,而他,可能无法挽回。
马嘉祺最终跟刘耀文达成共识,表示愿意明天早上最后一个叫他起床才换了房间。他一直等着,等着宋亚轩回来,跟他表明心迹,问问他最近怎么了,甚至他想,他还想朝宋亚轩讨要一个抱抱,一个撒娇,想想他上次抱着他撒娇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马嘉祺心里想着,手下却不停的呼啦着宋亚轩的软塌塌的头毛,温柔的要滴出水来的噪音问他,
“怎么了亚亚,不高兴吗,哥哥在,跟哥说好不好?”
“哥,我怕。"
宋亚轩埋在马嘉祺的怀里,哼哼唧唧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怕什么?"
“我怕一一,风不会为我驻足,我怕温柔没有定向。”
马嘉祺笑了,很开怀的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就好像要飞上云端一样,他感觉他的心一下落回了实处,藏进了归途。
“别怕,风可能不会停,但是马嘉祺会,只有小马,只要你回头看,马嘉祺就会一直在。”
“马哥一一,晚安”
“亚亚晚安”
路的尽头是你,中途浮夸也好,沉寂也好,只要是你就好。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