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帕洛斯遇到卡米尔之后,被抓回神界时发生的事。
那是一条漆黑的连光都照不进的隧道,窸窣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隧道显得格外的明显,帕洛斯像是死人一样,静静的趴在这里,他什么也看不清,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只有空洞的眼眶,眼珠被挖掉了……
帕洛斯努力的翻了个身,背靠着冰冷的地板,忽然他听见了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渐近,一阵刺耳的声音也逐渐响起,那是刀刃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
帕洛斯有些疑惑的歪了一下头,这个人温柔吗?他沉思了一会儿,如果忽略掉那把插在他肩头的刀,这个人的声音确实是他听过的最温柔的声音。
看着帕洛斯不断冒血的肩头,来人轻轻地说道:“看来你就是我要处决的人。”
虽然看不见,但是帕洛斯依旧把头仰到了声音来源的地方,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送我上路的,那快点吧。”
来人发出一声低笑,轻轻的抚、摸着帕洛斯里说道:“也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这么悲观干嘛?放心,我不会杀了你,只不过有点小惩罚。”
听此,帕洛斯把头扭到一边,不满的“啧”了一声,说道:“麻烦!”
来人笑得更欢了,他将帕洛斯拉起,拍了拍帕洛斯身上的灰,说道:“你可以叫我‘A’,现在我们要走完这个隧道,当我们走完后,我会治好你的眼睛,一起努力吧!”
帕洛斯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什么,A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的声音经过了特殊处理,现在猜测我的身份可是没用的,等到了隧道尽头,你就会忘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所以还是赶快上路吧!”
“那先松开我脖子上的锁链。”自知猜疑在这里没用,帕洛斯果断选择了暂时合作。
A拒绝了他的要求,他将手伸出,抓住了帕洛斯脖子下方垂着的锁链,向前一拉,伏在帕洛斯耳边说道:“那可不行,这是惩罚啊。况且……”
在此A停顿了一下,转而用一种上挑的语气说道:“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杀了我,所以我们还是保持一点安全距离吧。”
一段时间后,帕洛斯瘫倒在地,露出的皮肤上尽是血红的刀痕,伤口泛着青黑色,一点一点的向外腐烂,A蹲在地上,望着帕洛斯,笑着拽了拽手中的锁链,说道:“怎么了?咋这么点,就受不了了?”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帕洛斯嗤笑一声,撑着身体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身上的伤痕再次撕裂,鲜红的鲜血布满全身,像一头刚进完食时的恶鬼,懒散的说道:“衣冠禽兽,走吧。”
黑暗的时光,总是过得漫长,这是寂静的隧道中,除了时不时发出铁链碰撞声,还有的是一阵阵的闷哼声,机关触发的警报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帕洛斯似乎感受到了一丝风的流动,他伸出了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放在胸前,脸上的表情是诚挚的,说出的话语却与表情丝毫不相符,他张开干裂的嘴唇说道:“如果这就是惩罚,这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除了眼前的黑暗,就是身体的刑罚,这就没有了吗?”
说着说着帕洛斯忍不住笑了起来“地狱风景比这美多了,仅仅是这样,是干嘛呢?警告?那可能没用呢,对吧,骑士长。”
A听了帕洛斯的话,在这寂静的空间中,难得的说了一句话:“你是我审判的所有犯人中,最冷静,也是最出乎意料的。”
“所以这种见不得人的把戏,你做过很多次了吧,真不愧是丹尼尔手中最忠心的狗,这就是你的正义之道?啊?”
从进入这个隧道开始,帕洛斯滴水未沾,胃也已经饥肠辘辘,强烈的疲惫感一遍遍的冲刷着他的大脑,这具被药物改造过的身体,虽然依旧拥有着敏感的感官,但这种程度,忍的了!
帕洛斯突然暴起,以刚刚的声音来确定骑士长的位置,感受到了拳头传来的实感,他用牙撕开嘴唇,吞咽着自己的鲜血,让喉咙感受到一丝湿润,让疼痛刺、激着自己行动,他紧拽着脖子上的锁链,将人甩到自己后方,用着逃命的架势,将疲惫的身体拉到极限,外面是什么样?他已经无从得知,他只能将鲜血拼命的撒满每一个地方。
血液的温度骤然升高,轰鸣的爆炸响在耳边,炸起的碎石拍在脸上,帕洛斯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他们抓住。这时,他突然感觉到眼前一片湿润,像是雨水拍打在身上,可是周围没有任何水声,寒毛骤然炸起。
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一阵眩晕感袭来,他知道这一局,他要输了。但是!
“我知道你在这儿,审判者!别躲躲藏藏的,我已经分出去了!你输了!你认为这具躯体还剩下什么!这连身体都不剩了!”
随着帕洛斯的嘶吼,审判者悄然落在他的身后,看着面前状似疯狂的人,平静的说道:“你连情感都不剩了吧,装什么呢。”
听了审判者的话,帕洛斯像是变脸一样,又换出了另一幅表情,他笑嘻嘻着,说道:“对呀对呀,但是我还是有剩下的,比如表达和记忆呀!不过这具以神力塑造的躯体,也快要消散了呢。不过记忆什么的,你们不是扒的干干净净吗?放过我,不行吗?”
这次反倒是审判者被逗笑了,看着眼前的人,感受着用帕洛斯的鲜血织成的巨大网罩,审判者再也藏不住脸上疯狂,他疯癫的说道:“价值可远比你想象中的,大的多。一起来迎接末日吧,我相信你做的到。”
随着审判者的声音,帕洛斯感觉到审判者的手放在了他的头上,眼睛逐渐的变清凉,在眼中凝聚的血块慢慢的被清除,粘腻的血液也消失不见,但脑海中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但是此时此刻,记忆什么的,帕洛斯已经不想再管了,他挺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好不容易从废墟中爬出的骑士长,此时才赶到了审判者身边,他望着眼前的帕洛斯,帕洛斯的表情不再像隧道里的那样警惕,反而有种乖巧的邻家弟弟的感觉。他转头望向审判者,问道:“不是说把执法者带出来后,直接送给那位吗?”
审判者没有看向骑士长,他直视着帕洛斯说道:“计划有变,待会儿把他送到森灵。”说完,也就转身离开。
“是!”
目送了审判者的离开,骑士长望着帕洛斯干净的脸庞,此时在帕洛斯左眼角处,一粒暖橙色的圆形标记正在上面十分瞩目,那是罪犯的标志……
审判者昂起了头,天上的月亮正静静的挂在哪儿,他呢喃道:“今晚的夜色真美啊……”
违背心意的决定,这次总算没有再杀死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