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天,桃花开得很好。红艳艳的一簇接着一簇,香气飘的很远。
谢桥提着一个小竹篮子,在桃树下捡拾尚还新鲜的花瓣。
“哟,谢桥,又酿酒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桥头也不抬,只想当做没有这么个人。
宋皎蹭蹭地跑到谢桥面前,撸秃了一枝桃花,往谢桥篮子里塞:“这样捡多麻烦,我帮你啊。”
谢桥不想理她,朝着宋皎身后瞪了一眼:“管好你夫人。”
“真是无情,我还是你前任夫人呢。”宋皎做了个鬼脸,转身拽着苏知的手臂:“夫君,这算不算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这话哪是这么用的,更何况新人还在病床上躺着呢,这不是往别人心上扎刀子吗。
虽然这样想,苏知可没表现出来,只是敲了敲宋皎的额头:“调皮。”
谢桥不想见这两个来这里秀恩爱的。
他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表情冷淡。
“都三年了,他还没醒?”
苏知又往谢桥心上戳。
丢去了谢家这个束缚,曾经的温润公子也变得情绪多样起来,他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
“啧啧啧,你就这么……”话还没有说完,屋内突然传出微弱的轻哼声。
谢桥丢了篮子往屋子里跑。
宋皎和苏知对视了一眼,估摸着是病床上的人醒了,也识趣的没有去打扰。
挖苦归挖苦,他们都知道这三年谢桥是怎么过来的。
宋皎是一年前到的岭南,因为和苏知私奔,然后就意外遇见了在镇上买米的谢桥。
索性就跟着他,在他旁边安了家。
三年前,谢桥突然找到谢老夫人,推去了谢家家主的职,当时谢老夫人是勃然大怒,不顾众人劝阻将谢桥赶出了谢家。
然后谢桥便与宋皎和离,偷了昏迷的三皇子被追杀,差点没丢了那条命。
之后就带着三皇子隐居在了岭南。
他种桃树,酿酒,养了条大狗,每天守着一个可能永远不会醒来的人。
幸好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谢桥进了屋子,看见原本躺床上的人半坐着,靠着床柱子,眯着一双狐狸眼,似醒非醒。
“阿桥?”
贺迁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心底的人,又有些不可置信。
“在梦里吧。”
谢桥也有些不可置信,每天期望着能和他说一句话的人突然就喊他的名字,怎么看都有点不真实。
“你别说话。”谢桥坐到床边上,将贺迁从头发开始往下摸。
到腰侧的时候,贺迁制止住他:“你够了啊。”
谢桥搂住贺迁的腰,将头窝在贺迁的肩窝处,像一只窝在主人怀里的大型犬。
“你醒了就好,你不是喜欢桃树吗,我种了很多,现在是春天,桃花开得很好,一出门就能看见……养了一条狗……”
絮絮叨叨,全是些琐碎的事,但贺迁乐意听,这样有种他和谢桥一直生活在一起的感觉,没有征战那三年,也没有昏迷那三年。
贺迁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但听着谢桥向他叙说那些生活上的小事儿,他觉得,他栽了。
人一生就一辈子,贺迁想,他一辈子就栽那么一次,至死都出不来。
宋皎和苏知早走了,懒得掺和这对情人之间的事。
谢桥进来的急,门没关,一阵风吹过,卷起落了一地的桃花,花瓣裹挟着香气飞进屋子里,平添了几分旖旎。
贺迁低头,吻落在谢桥的发梢。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又是一阵风,花瓣翻滚的更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