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是要你去冲锋陷阵,而是让你与她长长久久。
程焕和阿丞来了南京后就急着出去谋生。现如今中日之战已经打响,外面总归是不大太平。珑儿总是担心他们,墨绾月安慰她:“你程大哥也是扛过枪的,别怕!”珑儿哽咽了一会儿,说:“可是我还是害怕。”墨绾月露出了微笑,柔声说:“姐姐在这呢!以前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你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呢?”珑儿抹了两把泪,解释道:“南京毕竟发生过那样惊骇的事。”墨绾月告诉她:“你身为革命先烈的子女,怎么可以这么怯懦呢?不要因为自己年纪小,手无缚鸡之力,就否定自己,一味的害怕。蚂蚁尚能举起比自己重很多的东西,你也应当有这样的胆魄。”珑儿乖巧地点点头,哭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问道:“阿姐,你现在怎么讲起这些大道理了?”墨绾月垂下眼,眼波流转,道:“姐姐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是我以前思虑不周了。”
阿丞和程焕回来了,顺便带回来一个男人。墨绾月和珑儿赶紧出来迎接,程焕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们组织的接头人。”墨绾月点头示意,问:“这位先生便是你们的头?”男人爽朗地笑道:“我不是,头儿这次要去杭州办事,就派我来了。”程焕和阿丞带着男人去了书房谈正事,珑儿一脸调皮地问:“阿姐,你不去听听吗?”墨绾月给了她一个眼神,珑儿默默低下了头。翌日一早,墨绾月出了闺房,只见家中贴了不少的囍字,门前还挂了两个大红灯笼。珑儿捧着一件大红嫁衣笑嘻嘻地朝她走来,墨绾月一把将她拉入房中。墨绾月气鼓鼓地问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跟我说?”珑儿一本正经答道:“程大哥说你已经答应他了。昨天来的郑先生今天下午就要走了。说是让他要证婚,所以今早我们就操办起来了。”墨绾月微笑而不语,心中却很是欣喜。
婚礼一切从简,只是炒了几个小菜。郑先生当着两位新人的面说道:“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程焕执起她的手,满目情深地道:“墨墨,此生我定不负你。”
墨绾月狠狠点了点头。
二人对苍天行礼时,程焕听到了一句很轻的,只有他能听见的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行完大礼,程焕就掀起了墨绾月的盖头。阿丞挠挠头问:“这不是送入洞房后掀的吗?”珑儿趁众人不备掐了他一下。程焕笑着解释道:“墨墨不喜欢接下来的俗礼,所以我就先掀了。”三个人尝着小菜,新人倒是去了后院,说是要拿酒。
墨绾月让程焕从桃树底下挖出了一坛老酒,她缓言:“这是我出生时父亲埋下的,说是将来等我成亲时拿出来喝。双亲虽然已故去,可这酒却不能落下。”程焕抱住了她,说:“以后我们就是亲人。”五个人喝了点酒,下午就送郑先生离开了。
夜里,程焕牵着墨绾月的手进了新房。墨绾月阖了门,神色有些奇怪。程焕摩挲了一下她的手,问道:“怎么了?”墨绾月低垂着眸子,小声地问:“你真的不在意吗?”还记得那夜墨绾月吻上了程焕,起身后便冷冷说道:“这算是圆了我们二人的一场苦梦。”程焕有些生气地问:“你我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可能?”墨绾月没有回答他。程焕失落地问道:“是因为雨砚馆吗?”墨绾月否定了他,红着眼眶对他说:“因为我脏。”程焕不相信,又说:“艺伎又如何?我爱你,不会因此而放弃。”墨绾月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了我是真的脏。”程焕怔怔的,墨绾月故意说:“你怕了吧?”程焕一把抱住了她,道:“我只是没想到会这样。但你放心,从今以后,不会再有坏人碰你一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思绪转回,程焕浅笑:“我不在意。”墨绾月感动地看着他,说:“有些事不该瞒着你了。”程焕摸了摸她的脸,为她拂去脸颊上的泪珠。程焕深情道:“愿闻其详。”
墨绾月说:“我十三岁那年,全家被屠。我躲在了杂草堆里,才逃过一劫。前些日子你常常听到的老鲟,便是我的灭门仇人。他原是我父亲的朋友,年纪虽大但很是风流倜傥,我也很是喜欢他。有一次他醉酒,我们破了规矩。之后我父亲就发誓再不与他往来,未曾想他怀恨在心,带着土匪杀了我全家。”程焕听的是十分动容,宽慰道:“我陪你找到他,将他绳之以法。”墨绾月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勉强笑道:“苍天有眼,我已亲手杀了不少当时参与此事的人。现在,只剩下老鲟了。”
程焕似是忆起了什么,说:“我十五岁时也来过南京,当时报纸上好像是报道了此事的。”墨绾月点了点头,说:“除了老鲟,那些土匪没几日就被逮捕了。但是他们有点小钱,坐个几年牢就会出来。”“所以你在他们出来后,杀了他们。”程焕怔怔地说道。“没错,我故意找人叫他们接打劫的生意,然后趁机杀了他们。”墨绾月邪笑。“俨潼,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啊?”墨绾月故意问他。程焕答道:“这是他们恶有恶报。”墨绾月破涕为笑。
翌日一早,程焕就拿着一封信回来。程焕激动地说道:“我的头儿过两日要来了!”墨绾月为他感到高兴,便问:“这次是哪位先生啊?”程焕有些小骄傲,答道:“是程明侃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