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梦(二十二)
岐山不夜天,温旭温晁性子越来越残暴,多次杀伤人命不说,折磨人的手段也越发的血腥。
温若寒沉迷闭关,根本不管这两个儿子。
温情收起医药箱,对监牢门外的看守道:“此人伤势太重,需要用好药吊命,你去问问二公子,要不要他活?”
看守对这犯人不屑一顾,对温情倒是态度恭敬,闻言就去了。
没有人在,温情看看地上就剩一口气的人,叹气道:“谁让你运气不好,就犯到温晁手里呢?”
地上的人竟然还有意识,他低喘着哑声道:“你们温家人,真……真恶毒,咳咳……”
“恶毒不恶毒,你现在也只能接受了,赶紧好起来吧。”
“好起来做什么?继续给你们折磨吗?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温情看着他没有说话,受刑者满身的血污,唯独那双眼睛,是明亮而不肯屈服。
温情也冷静的看着他:“温氏有祖训:我岐黄一脉,只救人,不杀人。”
地上的人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咳出了血沫,他费劲的抬起眼睛,针一般盯着温情:“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这时看守回来了,说温晁要他活。温情便背起医药箱转身就走,身后的人费力的提高声音,冲她嘶吼道:“有种你们杀了我!费劲心机的救我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你们这些温狗!畜生!猪狗……”
“啪”的鞭子声打断了他的辱骂,温情身形一顿,在看守大声呵斥“你个不要命的混账!居然敢骂情姑娘!胆子够大啊……”的声音中,走出了暗无天日的监牢。
过了两天,温情一直在默默的做事,监牢里的人身体也慢慢的好了起来,但依然无法动弹。
一晚,温氏的监牢有了点异动,因为这是温二公子要让活着的人,看守发现他不对劲时没敢擅自隐瞒,第一时间去找了温情。
温情看过后道:“伤太重,没救了,扔了吧。”
看守有些犹豫,温情知道他担心什么,道:“明天我去与二公子说,你把人抬出去吧。”
有了温情的话,看守便毫无心理负担的把人一拖就拖出去了。
看守再三谢过温情,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他不知道他一走,那被诊断为没救了的人,就被带回温情一脉所在的地方。
他再次醒过来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温宁端着药进来,他抬眼嘲讽道:“怎么?又换了折磨的法子了?”
温宁有些害怕他,哪怕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也依然畏惧这气势尖锐的男子。
“不、不是的,我姐姐把你救、救出来了,你别担心,好好养好伤,就可以走了。”
男子嗤的一声,讥笑的看他:“这又是在玩儿什么把戏?”
温宁缩缩头,知道他现在对他们充满了敌意,也便不再说话了,只上前给他喂药。男子把头一扭,药都差点洒出来。
温宁端着药碗有些为难,温情走进来,拿过药碗捏着他的鼻子,直接往里灌了进去,温宁在旁边目瞪口呆,这才反应过来,忙拿着帕子去给他擦。
男子咳了半天,终于把一碗药咳进了肚子里。
温情冷着脸道:“要死就出去死,别死在我这里。”
“你这算什么?假惺惺!”
“就算假惺惺你又能怎样?要活着就只能听我的,如果不想活,你可以现在起来自己抹脖子,没人拦着你。”
温情转身揪着温宁走了,走出门还能听见她带着怒气的声音:“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个躺床上的半残就能让你怕成这样?好歹是温家人,不要你嚣张跋扈,别畏畏缩缩的行不行?!!”
温宁结结巴巴的小声道:“知、知道了,姐姐。”
听起来有点莫名的委屈。
【看见岐山的画面,不少人心里就在暗恨,但这次的景象让不少人都有些奇怪。
他们现在对这温情姐弟可是如雷贯耳,温情在射日之征前就大名鼎鼎,但她这个弟弟以前没有丝毫名声,现在却比她的名头还大!
史上第一凶尸,鬼将军啊!
他居然是个结巴?!
他居然胆子如此之小?!!
他居然被温情揪着耳朵教训?!!!
搞没搞错?这真是鬼将军?
有些聪明的,已经从这些画面里联想到什么了。温宁是世家子弟,从小受安魂礼的,既然鬼将军活着时如此胆小,死后却怨气如此之大,想必他死的定是极惨极惨!
那么夷陵老祖魏无羡曾经说过的,就不一定是假话。
其实也差别不大,不是没有人相信魏无羡的话,但他们真正在意的,还是魏无羡逐渐不受控制的性子,他如今能一言不合就杀了三个人,以后难保不会杀更多的人。
所以他的威胁不除,温宁冤枉不冤枉的,根本没人在意。
魏无羡全然不知这些人的想法,他对温情道:“我说你对温宁也太凶了,身为女人身为姐姐,你能不能温柔一点?你看看你把温宁训的,就跟你孙子一样。”
无辜躺枪的温宁,不知所措的看看魏无羡又看看温情,慌张的摇手,话更说的结巴:“没!没有!我,我、我……”
温情本来是没怎么生气的,此时被魏无羡不怕死的怼了,又见温宁明明是那么恐怖的外表,强大的实力,却依然胆子小的让人看了就生气,她这才气起来。
“我凶?我这还不够凶呢!魏无羡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明明是威名赫赫的夷陵老祖,你又是怎么让自己混得就跟个泥沟里打滚一样的……”
魏无羡脸色纠结,终于发觉,他好像捅了马蜂窝了,跟个女人说她太凶了,就跟说她太丑了一样,那纯属找死。】
男人养好伤走时,对温情道:“本就是你温家仗势欺人害我至此,别想我会感激你给我养伤。抓了我折磨够了再放,便以为我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温情淡淡道:“没让你感激,你我互不相欠,走吧!”
男子漠然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果真没有阻止的意思,甚至已经坐下炮制起了草药,便知,她果真是要放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温情面无表情的揉弄着草药,慢慢制作成成品药,一点一点,完成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像是想要向谁证明什么东西一样,温情憋着一股气,在此后又以此法救了不少人,虽少有感激的,但她依然像是跟谁较上劲了一样。
直到,她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并且被温若寒发现了。
温若寒下令彻查不夜天时,温情心里的慌张恐惧和懊悔,让她整个人都瞬间仿佛清醒了一般,就好像这段时间她做的所有,都是在梦游,如今一个激灵,回想起来觉得,她怎么会这么做?她疯了吗?她如此愚蠢又大意,究竟把族人和她的亲人置于何地?
眼看搜查的人要到这里来了,温情的头皮都开始发麻,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心里不断设想最糟糕的后果,她一定要把所有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绝不能让族人为她的错误买单!
门打开的时候,温情背脊都是凉的。
但门外是温俦长老。
后来发生的一切,温情都是懵的,直到温俦长老被带走,她也被温若寒召了过去。
温若寒满脸的冷酷无情,好像下面站着的不是他的同族而是他的仇人。
“温情,温俦长老说他假传了我的话,让你给这些犯人医治,你可有何话辩解。”
温情低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不能陷温俦长老于危险的境地,又不敢拿族人去赌,左右为难下她只好沉默。
“行了吧温若寒,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温俦还不至于要个小姑娘给我挡灾。人是我放的,话是我说的,你要如何随你,我温俦活了大半辈子,临了临了,居然因为救了几个人被自家宗主仇视,也算可笑!”
温若寒勃然大怒:“你救的是随便什么人吗?那是不服从温家的反叛者!你是温家的长老,却吃里扒外,同外人勾结出卖温氏!其罪当诛!”
温情心里惊慌,匆忙抬头想要说出实话求情,抬头却是温热的鲜血和着血腥味儿扑了一头一脸。
温若寒冷冷的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对温情道:“如此麻痹大意,被人欺骗利用都不知道,怎么做一脉主事?滚下去好好反省!”
温情愣愣的对他叩首,温若寒再未看这里一眼,直到人都走光了,温情颤抖着看着温俦长老的尸体,喉咙里的悲鸣压抑着不敢发出,只在心里一遍遍回响,越来越响亮。
温情终于明白了温俦长老曾经对她说的话:温家的门生,对温若寒而言,也不过就是地位高一点的家仆罢了。
没有人能反抗温若寒,哪怕是温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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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写的好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