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林长叹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递给江畔青一叠资料。
“这是省里的竞赛。英、数、物、化、生,一共十几项省赛,报名表都拿去填好。”
“为什么不让高一高二的学生去?他们更需要,我已经拿了很多了。”
江畔青知道阮林为什么要让他参加竞赛,并也不留情面地直接问道。
“高一有他们自己的竞赛项目。我看你晚自修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做做竞赛练练手。”
阮林扶了扶金丝眼镜,双手抱胸,直直地盯着江畔青。
江畔青挑了挑左眉,伸手接过报名表。
“好,谢谢阮老师。”
其实双方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互不戳穿而已。
江畔青再次在全班的注视下坐回了座位。
“你不会真的跟李世鸣……他可是民乐班的啊……”
同桌程见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想太多了你,只不过是一起打球的兄弟罢了。”
江畔青把一沓资料塞进抽屉里。
“我去看他们练习,只是为了提升这次元旦汇演的效果,学习借鉴,学习借鉴。”
江畔青是个睁眼说瞎话的种子选手,几句话就把程见糊弄过去了。
程见却也真地相信,江畔青跑去艺体楼是为了他们班级,也就没多问,低头刷起数学题。
“铃铃铃……”
晚自修对于不同的人而言有着不同的意义,结束的铃响,代表的或许是一场拼搏的暂停,或许是一番美好遐想的中止,也或许是一些人期盼的开始。
“晚柠姐,你看我这唢呐声音这么亮,你的琵琶声不就被我盖过去了吗?”
陆晚柠一边摘下手上的义甲,一边笑眯眯地反问道:
“你从头吹到尾累不累啊?”
“吹唢呐的至少可以吹一大口气,鼓起腮帮子吹。你想想吹笛子,那声音细的,吹起来多累啊。”
李世鸣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我可是男篮预备选手!”说完冲陆晚柠鼓起腮帮,跟生气的河豚不相上下。
陆晚柠只想回宿舍洗洗睡觉。手上将琵琶小心的放进琴包,背到肩上,刚准备走,想了想,还是转头对李世鸣说了一句:“细水长流。”
说完,挽着应芷潇洒地离开了练习室。
留下摸不着头脑的李世鸣站在原地,见大家都走了,他也紧随其后。
边走还边念叨着:晚柠姐这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夸我吹唢呐厉害吗?
还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对,开心地哼起小曲。
李世鸣其实知道自己的唢呐只需在开头与结尾吹即可。只是他想与陆晚柠多说两句话而已。
至于陆晚柠最后给他的忠告,听到的人都明白,只是他不细想罢了。
男寝里,江畔青在阳台望着星空,一闪一闪的,像细碎的金银。
另一边的女寝,陆晚柠刚洗漱完毕,回到阳台挂衣服。晚风轻拂,穿过陆晚柠的散发。陆晚柠觉得很清凉,便趴在窗沿看城市的夜景。
一颗流星闪过,划破天际。少年和少女正在看同一晚星空。
“你就打算一直藏在心里?”
应芷也趴上了窗台。
陆晚柠看着流星擦过,光芒融入城市的灯火。
说出来吗?
“首考也近了,我不想打扰他。或许我说了,他也根本不会在意。”
陆晚柠更害怕后者的发生。
人总是在不断地期待。这个过程极为漫长,却有着甜蜜的酸涩,就像青柠。我们享受的更多是期待的过程,结果的美好自然是心之所向,但坏的结局谁也无法预料,也不敢预料。
应芷大概能读懂陆晚柠的心思,但她又觉得这样一直藏在心底太辛苦。
“真的不打算试一试?并不是每次尝试都是失败的。”
应芷又想到陆晚柠刚才说的话,“或许等首考之后?高考之后呢?”
陆晚柠摇了摇头,不是不想,而是不确定。
她一向是一个对自己的未来有把握的人,可在这件事上,她把不准方向。
抬头看着夜空,深秋的疏朗感总是让陆晚柠感到惬意,但今天的星星却显得有些模糊和迷惘。
这晚的夜空,在江畔青的眼里看来也是如此。
江畔青只是抬头望着,他又要开始忙于竞赛了,他又要过那种被压迫着、百无聊赖的生活,空洞乏味。
原本只有晚自修能偷跑去艺体楼看民乐班某位少女练琴,而现在却被众多竞赛占据。
江畔青单手撑着下巴,默默地看着天空。
他也在纠结那件事,是否要一直埋藏在心底?他也不知,明明他聪明得看一眼题就有思路。
试试?却害怕不确定的结果;不试?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畔青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回床边。
“行了,进屋吧,外头容易着凉。”应芷拉着陆晚柠进了屋。
或许冬天俨然已经到来,只是时间侵蚀着季节交替的痕迹。十一月结了尾,连带着十二月也已过了大半。
陆晚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系上了围巾,也不知道这大半个月江畔青为什么没有去打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