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沉入心里,就像鲸落入海底,扣动着深秋的心绪。
陆晚柠侧身坐在窗前,一双杏眼望着篮球场上熠熠生辉的少年。
那是他暗恋了两年的学长,江畔青。
因为琵琶得过多次全国性比赛的金奖,陆晚柠作为民乐特长生被招进了这所省级重点高中,而江畔青是通过提前招生考试,以文化课第一名的成绩考入。
特长生所在的教学楼与文化生的不同,但恰好正对着篮球场。
陆晚柠喜欢坐在窗边弹琵琶,江畔青喜欢下午放学后去打半个小时篮球 ,陆晚柠喜欢搬一条凳子坐在窗边弹琵琶。
或许是原先就有的习惯,又或许是因为他而养成的习惯,陆晚柠自己也说不清楚,但结果都是她每日可以在窗边看着他。
夕阳不辣,橙黄色的光芒照映在江畔青的身上,格外耀眼,江畔青不像在打篮球,仿佛在圣光的普照下,在属于他的舞台上挥洒汗水。
落日余晖,晚风微抚,少女的眼里满是少年。
江畔青不知道陆晚柠的眼里有他,陆晚柠也不知道江畔青的眼里藏着她。
作业早在白日完成,晚自修是江畔青借着问问题的理由,溜到艺体楼的好机会。他就趴在走廊的窗台上,透过窗帘间仅有的一丝缝隙,凝望着那个专注于琴音的女孩儿,整整两年。
期间他不是没被值周老师抓到过,只是年级第一的身份,是他永远的“免死金牌 ”。
也许只有这样的“偷看”。才承载着年少时期的那份青涩,那份稚嫩,那份热切,也许只有这样的关注,才满意眼底的温柔情深。也许只有这样的喜欢,彼此不知确眼中有彼此,彼此不知却心里住着彼此,才称得上青春的“暗恋”。
“晚柠,白桃和青柠要哪个?”
同桌应芷朝着陆晚柠摇了摇手里的苏打水。
陆晚柠这才回过头,窗外的风景因有他而变得格外迷人,不知不觉都已看到了应芷吃完晚饭回来。
“嗯……白桃,哦不,青柠的吧。”
陆晚柠接过应芷手中的苏打水。
“谢谢。”
两人拧开瓶盖,苏打水里冒出淡淡一层气泡。
陆晚柠喝了一口,微甜微酸,还带有一股清香,好闻!
应芷突然想起来她回来时,陆晚柠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明明之前跑餐起身时还看她无动于衷,便问道:“还没吃?”
陆晚柠淡然一笑。
“害,我就知道。”
应芷把手伸进她的小橘包捣鼓着,“喏,给你的。”一个小面包飞进了陆晚柠怀里。
“谢啦。”
“你也是。不知道长期不吃饭是会得胃病的吗?多多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嘛……”
陆晚柠乖巧地啃着面包,听着应芷在身边逼逼叨叨起养生之道。时不时“嗯”个几声,跟一只仓鼠似的。
解决完晚饭,陆晚柠神神秘秘地从抽屉里抽出一个青色的文件夹,对着应芷挑了挑眉,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
“你猜这里是什么?”
应芷瞥了一眼,假装不屑地开口:“又得奖了?”
陆晚柠摇头,从中抽出几张写满了音符的纸。
“你一直念叨的谱子。看你一直挺忙的,我就扒下来了。”
应芷伸手就想去拿,而陆同学战术性后仰,把谱子护在胸前,露出一个狡猾笑容。“哎,这可不能白拿。”
“切,就知道你,又想要什么好处?”
应芷双手抱胸,没好气地说着着,活像一只得不到食物的白兔。见陆晚柠想张嘴,又连忙用食指指腹覆住她的嘴唇,
“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陆大小姐。”
“咳咳,”
陆晚柠故作严肃,清了清嗓子,将身子坐端正,
“我要入你们摄影社。”
她看着应芷狐疑的目光,舔舔嘴唇,接着说:
“元旦的文艺汇演我想兼职做个摄影师……哎呀不是看你排了好几天人手还不够嘛……而且,而且这次汇演之后,他们高三就再也没有娱乐活动了……”
陆晚柠说到声音后来越来越轻,而应芷的眼神也越来越疑惑。
应芷从陆晚柠愈轻的声音中听出了异样,又联系到“他们高三”,突然想到什么,搭上陆晚柠的肩膀,冲她笑了笑。
“哦~为了某人啊。话说你又要表演,又要摄影的,不累吗?”
说完用搭在肩膀上的手摸了摸陆晚柠的头。
“啪”一声,陆晚柠无奈地打开应芷的手。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摸我头,关系再好也不行。”
她抬眼瞅了瞅应芷接着说,
“你不也是这样?作为摄影社的社长,又要表演。我们民乐班的表演可是一个人都不能少。”
应芷叹了口气,收回不听话的手。
“我这不是习惯了嘛。不过你说的对,我们民乐班演出一个人也不能少。”
应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安分的手悄悄地伸向陆晚柠怀里的乐谱。
陆晚柠当然知道她那点而小心思,眼珠骨碌碌地转着,看看乐谱又看看应芷,淡淡一笑。
应芷哪能不知道自己被发现,尴尬地再一次收回手,憨笑了几声,挠了挠耳垂,说:“你衣服上沾了头发,我只是打算帮你拣走。”
心虚的小眼神瞒不过她那好同桌。
“哎,好吧,我同意了。只不过你也要安分点。”
陆晚柠眨巴眨巴他她那双大眼睛,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好的社长。”随后将谱子递给了应芷。
应芷正想跳起来庆祝,拉得一手好二胡的班主任王柄突然走进了教室。
应芷僵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坐下。
“好……王总好。”
应芷尴尬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用手不停地扒拉着耳边碎发。陆晚柠则端坐着憋笑。
王柄点了点头,背着手踱进来。
“应芷同学,这么开心啊。”
“嘿嘿嘿……王总今天又变帅了嘛,你看这发型,多漂亮!”应芷试图转移话题。
王柄左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头发,给了应芷一记眼刀。
“别给我嘴贫。来,大家都坐好,讲点事情。”
王柄的右手从背后收回,拿着一沓资料走上了讲台。
“咳咳。”王柄清了清嗓子,“现在11月底了,我们12月底就要进行汇演了,这个大家都知道吧。”
望着讲台下十几对炯炯有神的眼睛,王柄从一沓资料中挑出一张,照着上面格格不入的黄色便贴继续讲,
“校领导十分看重我们民乐班,说要好好传承并发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我们大家也要加把劲,不能被隔壁花里胡哨的西洋乐班占了风头……”
“王总,这不可能的!”
王柄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闻声一看,一个拿着唢呐的少年正站在门口,“报告,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