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金黄的叶子晃了人儿的心思，江别舟忽然很想逗逗沈听池。

“你叫声哥哥，我就拿下来给你。”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树枝上，话明明是对着小孩说的，目光却看着沈听池。

“哥哥！”小孩很激动，用着不清晰的发音叫了出来。

只是江别舟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看着沈听池，“到你了。”

“？”

江别舟坐的很随意，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似乎真的打算等沈听池开口叫了再下去。

“爱下不下。”沈听池别过头，抬腿就要走。转身时的惯性太大，拽着他衣角的小团子一个没注意，差点摔了。

沈听池赶紧停下来，两手抱住了小孩，胖胖的小脸蛋攀上了委屈，泪汪汪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沈听池实在是不敢惹这位祖宗，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他嚎啕大哭，小径有没有监控，到时候怎么说都说不清楚了——大家都会下意识地认为是他欺负人家小孩。

但“哥哥”两字，他实在是叫不出口——更别说是对着江别舟。

这个他昔日的死对头。

他踌躇在原地，又痛苦又煎熬，心里想着什么全写在脸上了，全都被江别舟看在眼里。

他原意只是想看沈听池吃瘪，没真的奢想能从他嘴里听到那两个字。见人儿被自己折腾成这样，他心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再僵持下去，小状元该生气了。

江别舟理了理裤子，攥紧了手里的绳子，刚准备开口收场，就听见底下那个身影的声音。

“……哥哥”

很小很小，极其不情愿的。

又带着几分不甘心。

风忽然停了，叶子不再沙沙作响。

此刻一切都寂静。

不，还有别的声音。

江别舟试图去寻找声音来源，最后发现这道声音的源头是他自己——是他的心跳。

极其有力地，蛮横地，剧烈地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好像下一秒就会脱离他的身体。

在世界安静的时候，他看清了树下人儿红透的耳朵。

秋天真的来了吗？

他忽然开始怀疑此时的季节，不然怎么会这么热。

见上面的人半天没反应，沈听池强撑着脸抬起头，生硬地叫道：“我不是叫了吗，怎么还不下来？”

熟悉的声音拉住了纷飞的思绪，意识渐渐回笼，江别舟盯着那双眼睛，忽然释然地笑了下。

秋天是真的来了。

只是他离太阳太近了。

他回应道来了，熟练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小团子终于在此时放开了沈听池，高兴地朝江别舟跑去，嘴里叽里呱啦地念叨着。

接过气球的那一刻，他整个人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和气球一起飘上天。

“你们怎么在这？”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两人闻声回头，迈着小碎步跑来的是吴安。

“早早，过来。”她冲着小孩招手，小团子拽着气球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身边。

刚牵上吴安的手，小团子像是被打开了开关，开始自顾自地讲话，手里还在不停地朝吴安比划着。

站在旁边的两人都听不懂，只能看见小团子不停地比划，吴安不停地点头。

江别舟悄悄地用余光去看沈听池，少年的耳廓依旧红红的，像能滴出血来。

心里某个角落忽然塌下去，他正欲收回视线，结果余光里的人恰好转过来看他。

此时，四目相交。

裴陨真的好久不见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