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维辛区 城西火车站
奥斯维辛事件两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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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芙裹着一件麻料的披布,头发凌乱,几撮发丝汗津津的贴在额头上,脸上还沾着些许灰尘,看着实在是没有什么美感。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扔到人群里就看不到的少女,前两天还是奥斯维辛家族的大小姐呢?
周围挤满了人,都是在等着出城的平民们。
至于为什么要出城…
两天前的一场谋杀案,彻底打乱了这里的和煦宁静。
记录着这场惨剧的报纸满天飞舞,昭告着一座城最终惨淡的落幕。
失去了庇护主的民众们慌了神,有的趁着天色蒙亮赶了最早的火车离开,有的便选择了正午再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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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芙握紧手里的小提箱,头顶是散发着炙热温度的太阳。
空气里飘散着呛人的烟草味,还有令人作呕的汗臭味。
她抬手捂住口鼻,试图隔绝这些难闻的味道。
平日里闻的都是上等的香薰,淡淡的小苍兰香气总是若有若无的在鼻尖绻缱着。
只是仅仅一晚,她就失去了一切。
家人,财富,地位。
统统化作了一幕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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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将栗芙从回忆中拽出。
驶来的火车带起了一阵风才缓缓停下,周围的人群好不容易才等来一趟火车,便一股子冲向了车门,工作人员也被挤的一个踉跄差点掉下铁轨。
她纤瘦的身躯,在嘈杂的人群里简直不堪一击,被推搡着挤进了车厢。
车厢内挤满了人,周围的人都紧紧的贴着她,车门处还在源源不断的有人进入,可占据的空间越来越少,人群也开始窸窸窣窣的抱怨起来。
她尽力的维持着让自己站稳,可她周围除了孱弱的妇女孩子就是高大的壮汉,她被挤在中间,连上方的火车把手都很难够到。
她尽力向把手的方向伸出手。
马上…就快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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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布料互相剐蹭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甚至还来不及回头看,便被一阵巨大的推力撞倒在地。
大脑的保护机制作祟,双手下意识的撑住了地面,虽然没受伤,但车厢的地面被无数人踏过,无奈依旧蹭了一手的灰尘,还有些许的干粘感。
她还来不及整理杂乱的情绪,就被人一把从地上扶了起来。
Vante“没事吧小姐?”
抬起头,那人一身矜贵的装扮和这里格格不入。
周围的人已经被几个侍卫被迫驱散,给他们空出了一小块地方。
栗芙悄然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拍了拍沾上不少尘土的兜帽,她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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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着英气深邃的五官,眼眸似是浸泡在大海里,鼻尖下的双唇让栗芙突然回忆起她小时候养在卧室里的那株月见草。
也是这样,粉粉嫩嫩的。
Vante“小姐?”
声嗓低沉的像地窖里陈放过百年的纯酒。
醇厚,甘浓,是足以让人上瘾的味道。
栗芙“我没事,非常感谢您。”
栗芙微笑着说出了足够客气的话语,这是她从小被教导着养成的教养。
不过多数情况下,她是不愿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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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很少出殿,城内的居民也还只是在她年幼时期远远的见过一面。
十多年过去,人们也只是知道国王殿下拥有两位宝贝千金,而他们熟知的也只是那位不幸惨死在自家后花园的小女儿罢了。
而她,每天因为学习那些皇家礼仪被关在殿内。
渐渐的,若是不刻意提起她的名字,民众们都快忘记了奥斯维辛还有这么一位公主。
以至于现在,就算她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也只被认为是哪家不怎么出阁的漂亮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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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Vante殿下。”
被称为Vante的男人身边一侍卫突然开口道。
侍卫“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Vante“好。”
那名侍卫走在前方为他带路,Vante朝她微微弯腰行了个绅士礼,便带领着部队继续向下一个车厢行进。
看着军队离开,车厢又开始重新变得拥挤起来。
那位殿下的绅士姿态足以令所有的人折服,也总是有纯情的少女为他红了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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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nte,菲林国度最为尊贵的公爵之一。
外界时刻都在传这位公爵先生是多么的矜贵绅士,但真正见过这位公爵的人却少之又少。
她想起自己在过第十七个诞生日的时候,她坐在窗边的软座上,母亲正在温柔的编织她的头发,一边还闲不住的和她分享着她从别的夫人嘴里听到的那些菲林趣事。
那时母亲也确实提到了这位有名的公爵,那些只不过她没认真听,满心都是北边小道上卖的苹果馅饼。
香喷喷的,满溢着苹果的香气,酥脆的面衣包裹着软烂的果馅,光是想想就要流出口水了。
母亲“栗芙?你在听我讲话吗?”
母亲“栗芙!”
“嗯?什么?”
少女只是一脸不解的回过头。
脾气温软的妇人看着她这幅不谙世事的样子,既生不起气来更骂不出口,只是沉默了半刻接着叹了口气。
母亲“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母亲“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