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阁沉甸甸的大门,今日第一次被启开,门开却不见有人进,须臾,门又自动关上。
阿岑姑娘可是来交易?
大堂内走出个十三四的小姑娘,头梳髽髻,眉间一点朱砂,身着蓝色长裤长衫。
突然,大堂显现一个女子来,她一头青丝披肩,脸色苍白如纸,无影子,无气息,小姑娘一揽了然对方是只女鬼。
言梦正是
她声音很空幽,若远若近
阿岑且随我来
小姑娘带着她到后院去。
后院栽满了繁花,正中央还栽有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丝丝阳光透过树隙洒在地面,剪影斑驳,忽隐忽现 。
树下摆了张石桌,一位面纱掩脸,朱砂缀眉间的女子就端坐在那。
阿岑师父,有人来交易
小姑娘朝她作了一揖。
女子颔首以应,缓缓挥手示意她下去。
接着她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白掌柜坐
女鬼刚落坐,就听对方不冷不热开口
白掌柜你可晓得花间阁的规矩?
女鬼点了点头。
如此,她便不多说些无用的,手轻轻从石桌掠过,登时桌上凭空摆出几株颜色不一的花儿。
白掌柜选枝
女鬼端详半晌,最终选了株蓝色鸢尾。
女子眉一挑,语气带了丝丝笑意。
白掌柜蓝色鸢尾代表着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可是易碎且易逝……
听她这样说,女鬼倒颇为酸涩回应。
言梦爱这东西,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自嘲一笑
言梦却不知为何仍止不住想他
女子无奈摇了摇头
白掌柜那怕伤透了你心,且要执意见他一把?
她咬紧下唇,点了点头
白掌柜罢了
白掌柜讲出你要说的故事吧
女鬼犹豫半响,而后细细道来。
——『言梦』
那年我十七,不少媒婆上门说亲,均被我拒于门外,当时真是父急我缓。
家中是做绸缎生意,饶有几贯家资,是以颇有忘乎所以,自视甚高之态。
我十岁娘亲便已故,家父也没再续弦,自小他就纵容于我,故而这方面也没逼太紧。
直至我廿二之时,真的成了世人口中的老姑婆,家庭背景好点的男子,岂会看上我这大岁之女?比自己差的男子,又不甘心嫁过去。
心想就这样孤独终老也罢,不知何故,洛城富户林府的人突然上门提亲。
要知道林家嫡子可比我小十载!
彼时我也不知处于何心态,被家父劝说两句,便昏昏然答应了。
他娶我那日正好春去,夏临。
洛城槐花盛开,花香缠络满城。
他铺十里红妆,来言家迎娶,唢呐以及鞭炮声不绝于耳。马车从街头排至街尾,井然有序,玫瑰花沿着街道两旁铺洒,通红一片。
花桥浪得十里狂,喜糖撒得十里甜。
媒婆说要‘哭爹娘’,方能上花轿,我哭了,却并非假哭,就是想到今后不能常伴在爹爹身边,一阵心酸涌起,眼泪就提决而下。
婚礼直忙到彻夜才完毕。
我罩着红盖头静坐床榻。
陡然闻至房门应声而启,垂下眼睑,隐约见到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就立在门槛不动。
心想大概是那小夫君了,半晌后,他似终于做出了定夺,走来取过案台上的玉如意,轻轻撩起我红盖头。
刹那间,心莫明揪起。我没见过这小夫君,他长得是丑是俊,我一概不知。
盖头掀起的那煞,见到对方幼气的容颜,方知长大了是个祸害姑娘家的小俊郎。
瞧他没过见女孩似的痴痴样,我忍俊不禁以袖掩唇打趣道。
我我长得可是很美?
他愣了下,随后脸红耳赤,仓惶口结。
林栖……美
我那你可喜欢?
四目相视之下,他懊恼地挠了挠后脑勺。
林栖什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