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小巷尽头,路灯下站着一名男子,帽子下面的双眼显得炯炯有神,但它给人的感觉却又很迷离,仿佛寻找不到方向。
他自然垂下的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已褪色的萨克斯。
萨克斯的喇叭管上有一处特别显眼的刻痕,近一些方能看清上面的刻痕是一个“宛”字。
他看向远方,那是一处灯火通明的城市,霓虹灯闪烁着,传来一阵阵吸引人的音乐, 清新悠扬,节奏流畅,音色优美。
他的双手紧握萨克斯,慢慢的靠近嘴唇,不自觉的吹了起来,虽然这把萨克斯已经褪色,还有些老旧,但出乎意料,它的低音显得那么深沉而平静,高音显得又那么的清澈而透明。
让人听起来仿佛置身其中,陶醉其中,就像身在萨克斯的世界中一般,如痴如醉。
一曲结束,它收起那把褪色的萨克斯走出小巷,坐上一辆车离开了,那辆车驶向的方向就是他刚才望向的城市。
“小江,你终于回来了!快点换上衣服去台上吧,都等着你呢!”
江煜放下那把褪色的萨克斯走向更衣室:“知道了,李叔。”
李老板看着江煜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来,小江还没放下。”
江煜换好衣服,手拿着一把崭新的萨克斯走向舞台,在舞台上演奏的他是那么的光彩照人,无可挑剔。
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音乐带给他的感觉。
萨克斯带给人的感觉有着金属独特的磁性,被江煜演奏出来更为生动,更加吸引人。
终是曲终人散,江煜换下衣服,提着他那把不离身的萨克斯离开。
李老板突然叫住他:“小江,你等一下”
江煜转过身疑惑的看着李老板。
只见李老板上前往江煜口袋里塞了一封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小宛走前留给你的信,本来不想给你的,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于心不忍呐,毕竟你们两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江煜转身离去,什么话也不说,他的眼神空洞,似乎想起来之前的事情,他都会如行尸走肉一般。
坐在台灯下,江煜打开信封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每一笔,每一划,因为那都是夏宛用尽毕生最大的力气留下来的最完整的遗物。
泪滴“啪嗒啪嗒”的落在信纸上,浸透了纸张,也凉透了他的心,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痛苦,想要撕心裂肺的吼出声,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江煜突然想起来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李叔家后院的那棵杨树下,当时他在吹萨克斯,一个小女孩突然跑出来站在他面前问他:“你吹的这个是什么呀?”
后来他们在一起后,她告诉他当时是因为他吹萨克斯的音乐才会突然跑到他面前,自己也没想到后来会喜欢上他。
再后来,她患病,无法医治,她就偷偷的在萨克斯的喇叭管上刻上了她的“宛”字,并告诉他说:这样他就不会把她忘记了,以后就让这把萨克斯代替她陪在他身边。
江煜收好信封,把那把褪色的萨克斯拿了出来,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试了试音,一脸宠溺的看着这把萨克斯,抚摸着它说:“小宛,明天我在台上给你演奏你最喜欢听的曲子好不好?”
第二日,他对李叔说,今天是他最后一次演奏,他要用他自己的萨克斯演奏。
李叔劝不动他,只好由他去了。
台上的他在演奏时双眼一刻也不离开手中的萨克斯,仿佛是夏宛在他旁边陪着他,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间,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煜举起话筒说:“各位,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演奏萨克斯了,接下来是最后一首曲子,名字叫《巴比伦河》,这是我喜欢的女生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我要送给她。”
台下的观众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直直的看着这个闪光的男子。
江煜闭上眼睛吹起来《巴比伦河》这首曲子,两行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他的心里现在应该只有夏宛一个人的身影吧!
他在吹这首曲子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们的回忆,虽然这是一首欢快的曲子,但不知为什么,使人听了莫名伤感。
一曲完结,他鞠躬退场。
江煜向李叔道完谢后,就只身回到了那条幽深的小巷,因为夏宛说过,她一直想在一条巷子里生活。
等江煜再次拿起萨克斯的时候,却发现它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直到江煜去世,除了那把无声的萨克斯他再也没有碰过别的萨克斯。
它在他的怀里长眠——
灯火闪烁,也终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