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

刚刚入夏，气温却攀升得很快。爬山虎已经开始吐绿，不知觉中爬满了整栋教学楼，给红色的楼房加上了清新的墙纸和窗帘。窗外的空气黏在一起，电风扇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摆着。教室里只有细微的声响。有的人在翻书，有的人笔刷刷地响动，还有人——在睡觉。

远处突然有一两只喜鹊在大声地叫，尖锐的声响划破凝滞的空气，把岑溪从睡梦中猛地惊醒。

“咕咚。”岑溪猛地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摸了摸下巴，干的。

“还好这次口水没留下来。”她小声嘟囔。

看了看前两排瞧着二郎腿做题的瑶瑶，岑溪左右活动了下脖子，伸了个懒腰。已经从睡眠状态中完全醒过来了，岑溪感觉神清气爽，精神倍增。她一两步跳到陈瑶后面空着的座位上。戳了戳陈瑶的后背。

“出去打球吧，瑶瑶。快下课了，要签到了。”

一秒，两秒。没动静。

“陈瑶，搞快点！！”

闻声，陈瑶放下笔。好像很不舍似的叹了口气，“走吧，”说着，避了避来挽她胳膊的手，“岑溪，太热了。离我远点。”

“哦。”岑溪迈着大步往前走，后面跟着拖着步子的陈瑶，蔫耷耷的。

从四楼下去，岑溪直奔篮球场。她总是觉得每次从教学楼到体育馆，都跟跑毒似的。刚上了体育馆的阶梯，下课铃就响了。

匆匆签完到，才发现陈瑶不在。

“搞什么，这么快就回去了。下节明明是体活课，可以打一会儿篮球的。”岑溪在树荫下叉着腰，无语得很。

作业是做不完的。高三的作业就像是无底洞，一点一点吞噬时间和生命。越是抓紧的人，越是抓不住流逝的时间。我们总在背大段大段的书，做大张大张的试卷。有时候还会做天马行空的梦，认为这一道数学题，能决定我高考到底是去北大还是清华。

可是真的好累。

对于岑溪这样一个首考失利的六门选手。每天被语数英政史地绑架，过了寒假和高三下第一个月铆足劲冲刺的时光，未来就显得虚无了起来。不知道起早贪黑的日子到底还有多久。

“真是熬不出头了，淦。”

但是一天没运动，岑溪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打球！运动！

可没带学生证，体育课下课后是拿不到球的。

“实在不行，就蹭球打好了。”岑溪背靠着篮球场的墙壁，发起呆来。

很快就有一群高一的男生跑进来了。高矮胖瘦都有，却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满脸都是意气风发。

有一个学弟好像打得很好。恰好是长身体的时候，高一上暑假量身材定的校服，哪怕整整做大一号，到了高一下的他身上也显得小了。抬手小跳接球的时候，能看出他的腰线。脸上是白净的，额头好像能看见一点痘印，却被额前头发的阴影挡住，不太明显。带着边框很细的黑色金属框眼镜，眼睛明亮。

“还是不知高中险恶的小男孩啊。”岑溪偷偷想，眼神却止不住跟着他的身影。

虽然一直在控球，但他和队友投篮技术好像都不大好。相反，对手球队只要一拿到球，就能得分。

精彩，给岑溪看乐了。嘴角不知不觉上扬了。

“哐——”对手球队又是一次进球。

这一轮的比赛貌似结束了。篮球咕噜咕噜滚到她面前，岑溪抱起球，看向跑过来的“小男孩”，却望进一双墨黑的眸子，心跳猛得漏了一拍，一时间竟然忘了把球递出去。

“要……要不要一起打？”“小男孩”捋着后脑勺的头发，腼腆地问。

一时间，岑溪感觉，脸要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