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外张灯结彩，店铺内琳琅满目。
老者负笈，耄耋之龄踱步来到他二人面前，眯着凹陷下去的双眼左右审视一下，才拄拐三次于地面。
“试试吧！”虚弱的老者突然面露喜色道“龙凤之兆，龙凤之兆啊！天佑我栖境圣地啊！哈哈哈”他语喋不休的道。
栖境圣地？
这老者莫非是栖境中人？
苏穆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老者。
望此疯癫语态，茯栕聿听此并无任何被戏耍之感，反倒是后面慕尚赫望去颇为古怪，怀疑精神有问题。并且按照医学角度来谈，外来因素导致老者精神亢奋，忽略身体原因，精神较异常。
慕九熙则不然，没有苏穆泽的平静，没有茯栕聿的冷清，没有亲哥疑心这么重，反倒是面露兴奋之色。
他们的对话岂非是小说级别的，虽然她不太相信现实真的有这种，不过角色扮演还是挺兴奋的。
茯栕聿神色凝重的打开玻璃罩，指尖微凝风力，扫过一对耳钉。半晌毫无动静。
老者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异能加持者非常人之态，凡人不知他哪能不知道，可惜即使是拥有异能的人也与它无缘。老人惋惜的道“可惜了，你与它们无缘。”
无缘？？
苏穆泽疑惑的看着茯栕聿，前世若无缘那他哪来的？一定有猫腻。
“穆穆你来！”
穆穆？苏穆泽挑眉，慕九熙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是啊四哥，你快去加油哦！”
苏穆泽顶着各方视线，好以整暇地等着茯栕聿的下文。茯栕聿也不多言，一把拿起那颗红珀。
“不可！！！无耻小人赶紧放下！”老者盛怒之下，拄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额头青筋暴露
半晌，没有丝毫动静，莫非是认主了？“店家，你急什么？一个耳钉而已，碰都不让碰了吗？”慕九熙疑惑道。老者气急败坏道“这不是一个耳钉，它有一个传说，决不单单是耳钉！”他语气坚定，看来十分确信这个传言。苏穆泽看着茯栕聿: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老者口中的传说？大概是知道吧。
其实这不是什么耳钉，而是栖境先人用冥石造就的。
冥石本是宝蓝色，同出一源分割两石，栖境仙人造就它的本意本是守护四方安定，能护着心念之人的安稳。
同岁龙凤二族因为栖境先人私判出族，结两族之力寻找判出者下落。而栖境先人鸾凤和龙溯在锻造冥石的最后一刻被龙凤二族合力击杀。
坎坷路上人影一双，那一日凤鸣龙吟长嘶于空，趋于本能向栖境臣服。龙凤诞生于世本是双生，后被分割独成一派。鸾凤和龙溯身为初任族长，一经离世后龙凤二族万年不曾出现命定之人。
族长之位空悬，后继者不断居上，自鸾凤龙溯离去，和平安详的种族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恶劣的斗争。因其天命之人迟迟未现世，种族中的对于天命的看法便愈加不屑，龙凤万年本命逝，仅千年没有领袖的龙凤厮杀延绵数万里。
而后两万年，继承者换了一代又一代，凡非天命指定者继位活不过百年，因此两万年后一个人的出现开创了龙凤二族的盛世且继位万万年之久不曾触怒天罚。
远古传闻那位继任者就是天命指定的人，但天命石没有任何异动，直到十万年后凤族才能者居上，他来到天命石前当着凤族上下叩拜下去，那刻天命石异动非常。金光大盛。
凤族知晓自己的天命统领者，便不再对身居龙族统领龙凤二族的那人低头。谣言不断从凤族传出“泽君乃天命所归”“霸占高位的人是时候放下身段了！”
凤族因得天命者齐心，龙族因得才能者臣服。
两相对峙，互不相让。
后有传言道“龙族统领并非无能之辈，实乃众望所归。”而栖境从初代鸾凤和龙溯创立伊始便受人尊敬，龙凤二族皆不敢踏入半步，起因便是悬于栖境的两枚冥石，东西各一枚，昼夜不歇地防备着龙凤来抢夺领地。
不知何故数年之后，栖境的两位不速之客泽君和昱奴来到此地，打破两枚冥石的禁锢，闯入栖境中。而两枚冥石也归于他们二人手中并下令栖境因其先祖所创享无上尊荣。
不速之客离去，即使没有了冥石庇护，栖境也安然无恙。又是一载轮回，旧人早已离去，新人却愈发大胆。远古时期，不仅龙凤族发展壮大，更有许多新起之秀尚在幼木间便不自量力。可随后那些新起之秀便屠了凤族，破了远古神兽统治世界的荒缪说法。
远古时期在千万次兽潮的联合下，凤族大败。泽君实力大减，即使有龙族鼎力相助也避免不了凤族的内斗和背叛。凤族分崩离析，岌岌可危。泽君孤军奋战摇摇欲坠。龙族统领昱奴赶来之时便只看见一个随风倒的身躯从高空坠落，正在缓缓消散。
昱奴的身后是千万龙族人士，斗志盎然。昱奴的身前是凤族尸鞭残骸，泽君早已退了血色的脸庞。
他踱步闪身而去，只堪堪碰住泽君即将消失的衣袍。那一次兽潮随时会在第二次袭来，龙族人也不愿看见同源的宗亲就此消亡，奈何凤族在泽君逝世后不甘受辱，宁死不屈。凤族！无一活口，而背叛者的自由早就被泽君亲手剥夺。
龙族劝慰昱奴尽早离开，详细商讨对付之策才是重中之重。他们行色匆匆未能及时救援是因天命突下征兆，龙族连夜迁移到东境。抵达远在天边的东境后，属于龙族的天命石才闪烁几日前的凶兆。东境是匮乏之境，里面与世隔绝。直到龙族迁移他们才知道传说从不露世的东境竟是如此荒芜之地。
而这时候连夜赶来都已经为时已晚。
龙族惋惜凤族的灭族，而却不能责怪天命石。先祖早已严明:龙凤二族虽本同源，其族种的天命石却是以种族安危为重，他会判责发出警告。
或许天命石早已知道，若是龙族不迁移，与凤族并肩作战必死无疑。天命石是远古诸神留下的存世不多的物什。天地崩坏，诸神赴劫才留下龙凤之种以至如今。
昱奴跪坐在凤族残躯旁边，手中还握着泽君消逝后留下的那枚冥石。昱奴着黑常华服，衣袍飘飞。他身后是无数单膝下跪的龙族，表虔诚敬重之意，惋同源灭族之危。
跪坐良久，新的兽潮来袭。这一次它们来势汹汹，势要诛了远古神兽。
昱奴紧了紧手中的冥石，睁开看似稀松的黑曜，挺立在这世间孑然于世。
“我要你们陪葬。”语气森然，宛若历经裂浆从地狱降下的神明。那一刻，四周暗潮涌动，以他为中心的所有全都被抬起，他猛然化作一条金龙穿过碎石血肉奔向前方的兽群。
“龙！！！他竟然是金龙！！！”护住自身的龙族无一不惊，数万年天下只知龙族统领乃是龙族中最平凡的，可现在！！！金龙！！！同凤一样，龙分九等，最为尊贵的乃是金龙，那是天选之子！！！
不对！龙族中从未出过金龙，天选之子往往是尊贵的黑龙，就连初代首领龙溯都只是黑龙！
不止是龙族自己惊诧，兽群看着从不处世的金龙向他们袭来时，那一瞬间的压迫逼近死亡，只要他再靠近一点兽群便会化作血沫。
一声龙吟啸天，数以万计的兽群便化作血沫，横飞四处。
“昱奴万岁！”
整片沼泽变成了尸骨血肉的埋葬地，本是退潮之际，水位下潜才能如此清晰的看见这一幕。
这天，隔着生离死别，隔着万千荣辱，昱奴成为远古时期最惊艳的神兽。而他在冲破禁锢后精疲力尽，已是回天乏术。顺着风声一声哽咽被带去了远方，一滴血泪被举世哗然，一口鲜血染红了冥石。
“今后，从此世间再无昱奴。”
“来世，也不再会有泽君，我的……泽君。”
金龙之身随着气竭也消逝在这世间，飞烟漂浮在泽君消亡之地，徘徊一会儿便四散归于世间。
龙族唏嘘，最后在昱奴消亡的地方发现了那两颗冥石。只是其中一只不再似传言一般是宝蓝的颜色，而是整个化作大红，上面夹杂着鲜血，两滴——一滴血泪乃龙溯之伤，一滴血泪乃昱奴之悲。
の
古玩店中，苏穆泽怔然许久也只是叹息一声。
想来茯栕聿的神色应是从前听说过吧！
“既然是这样，那这两颗冥石岂非是大凶之物？”慕九熙越听越觉得唏嘘，不解的疑惑道，她听了就觉得这冥石落在谁手中，谁指定有厄运。
“不一样的，远古时期是从龙凤二族伤亡后才消失的，当初凤族惨死，龙族避世，便不再有远古代表了，故此后来的时期才慢慢演变。兽转化为人，出现烟火民间诞生后，有铁匠同时获得这两块冥石，见他们材质上好，就打磨成了饰品，轮回几度，他们又辗转几人之手，却不曾分离过，才造就如今这耳钉的模样。”
“那冥石这么大，耳钉就这么小，其他的材质岂不是浪费了？”慕九熙并没有把这个传说当真，不过以为是店家编的，说不定他已经为每一块古玩都拟好了稿子。
“小姑娘，你懂什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懂不懂，当初龙溯打磨他们，经历了多少亿年了，当然有瑕疵。不管他们最后被打磨成什么模样，他们蕴含的东西是不会变的，万物皆有灵。”
老者显然是气急了，没有当初的感慨，指着慕九熙的鼻子说教。
苏穆泽端详着茯栕聿手中的红色耳钉“你拿他干什么？”
茯栕聿方才回过神来便道“给你的。”
“不行！他没有排斥你不代表你们与他有缘，赶紧给我放下！”
茯栕聿一边听着老者的嘱托，一边捏着苏穆泽的耳垂处“很柔软，痛就忍着些！”说完也不顾众人的表情就把耳钉戳入苏穆泽的左耳垂上，没有耳洞也没关系茯栕聿确实如同上一世一样，没有废多少功夫。
顿时，耳垂处刺痛一下，便完成了。傅忱昱的气息令人感到安心，比起上一世盛怒下的傅忱昱，这一次显然要好很多。这一切都在瞬息间变化。
苏穆泽抬手碰了碰耳垂处，湿滑东西沾染了手指，是血，他的血。
老者目瞪口呆的看着茯栕聿的操作“你有什么感觉？”
“感觉不错”苏穆泽摩擦着。手指的鲜血，没有一点恐惧也不需要恐惧。
“痛吗？”
苏穆泽怯怯地瞧了瞧茯栕聿，面色不定的说“痛又怎么样？茯栕聿你好歹打个招呼。”语气不似责怪，多了几分调侃。
穆尚赫怔怔地看着他们“四哥没有耳洞，三哥你就直接戳进去啊！万一感染怎么办？”慕九熙深深点头，她是没想到茯栕聿做事这么迅速，这题材好啊！
“不会感染的，都说了万物有灵，你们愣是不信。小子那蓝色的耳钉你怎么处理？”店家从惊愕中缓和下来，不由得多看他几眼“滴血认主你小子倒是聪明！”
”那蓝色的也给我吗？你不会还要戳我吧！”苏穆泽退缩一步，其实他想问他耳垂上的东西究竟是自动择主还是被动的，如果是被动呢？代价又是什么？
茯栕聿看着苏穆泽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眼光一沉便挪开目光，辗转在那孤零零的耳钉上。停了一会儿道“既然是一对，自然要带上他。”说完便伸手去拿它，毫不犹豫的把他钉在收着。
“你不戴？”苏穆泽疑惑的问。茯栕聿心思不在此，自然正解他的意思“等他的主人自愿，他便是我的所有物了。”而慕九熙不同，她还沉迷在他处，自然以为苏穆泽是疑惑为何一对耳钉不把另一只给他。“呵呵”
“行了，栖境的东西也算是……快走吧！”欲言又止的赶人离开。老者便自己进去房后了。
“不用给钱？白嫖？”慕九熙伸手去拿一旁的项链，立刻有了触电的感觉。
是错觉吗？
他们一行人出去后，苏穆泽转头，哪还有什么古玩店在这里！
“其实我挺好奇那个传说，鸾凤和龙溯为何会被龙凤二族追杀？他们不是同源而且鸾凤和龙溯还是诸神留下来的传承！”
苏穆泽与茯栕聿齐步，可惜看上去肩头比上茯栕聿总是弱小一些。
“嗯，下次有机会再来请教店家吧。”茯栕聿没有转头，很自然的道。
饥肠辘辘的他们此刻正前往饭店。而从这一句落下，他们二人便又如初始那般，若即若离默不作声，一路上直到回到慕家也不曾对话。
只是傍晚苏穆泽的房间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替他擦拭耳钉旁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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