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下,我紧闭双眼,这不仅仅是不敢面对即将到来的死神,更是不敢看再睁眼看过这世间冷暖。
“我准备好了,再见了生我养我的父母,孩儿不孝。”我心里隐隐作痛,我恨这个世界,恨我在这个学校帮助过的第一人佘小丽,恨贾疯子,也恨郝佳伟。
我双手撑起臀部,将身体向窗外挪去,就当我要刚刚松手纵身一跳结束这16岁的生命时,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南语,不要这样,如果你跳下去,就彻底消失了,你还有父母,还有朋友,再不济还有我这个同桌以后可以任意你欺负呀。”
“是他?那个书生样的小流氓?不,此时此刻,他不是流氓。”我有点欣慰也有点惊讶。我猛一下睁开眼睛,扭头看到他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他弯着腰,双手扶在膝盖上,我冲他微微一笑,仍然决定要跳下去,校园里人山人海,几乎所有的师生都出动了,他们围在这栋教学楼前,议论纷纷,就像在教室里那样事不关己,这么多人都来了,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这么多人中,终究没有一个人关心我这个外来学生的生死。
“南语,你就这么怂吗?就因为贾疯子冤枉你、侮辱你,佘小丽鄙视你,那么多人不了解你,你就认输啦?妈蛋,你他妈给老子从窗台上滚下来,咱一块跟着这破学校干了。”我的同桌竭斯底里地冲我喊话。
“对呀,跟他干,我得留着这条性命跟这群烂人一干到底!”
我将双腿收到窗口里面,一股脑地跳在教室里面的楼道里,“我靠,好疼啊”我碰到了自己那条被打肿的右腿。众多人中,只有我那个书生同桌立刻跑到我面前,扔下书包,二话不说,直接背起我穿过纷纷扰扰的人群出了校门,将我背到医院检查我肿得跟皮球一样的右腿,等医生处理包扎完了我的腿之后,他认真地盯着我看了许久,才开口说了句话:“南语,我真没想到那么倔强的你会选择自杀,你也太愚蠢了。”
我没有吱声,只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同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那个,我来咱们学校三礼拜了,同桌,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凝视着我答道:“我叫路辰,是咱们学校有名的混混,那天你帮错人了,我们那天揍佘小丽是因为那女的不仅给校长打小报告,而且还编造事实,害得我们差点被校长开除。”
“啊?她打了什么小报告啊,以至于你们五个大男人群殴?”我越发好奇地问。
“唉……”,只见路辰长叹一口气,眼泪汪汪地欲言又止。
眼看这情况,我没有再继续追问。
我看了看医院墙上的钟表,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我还有半瓶液体没有输完。
透过病房的玻璃,月光温和地照在我的手腕上,我望向窗外的月色,月光皎洁,天空中点点星子若隐若现。
“你不用仰望多久,黑暗就会向潮水一样褪去,就像落日带走余晖。”路辰安慰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路辰在漫漫长夜里没有一点困意,我们仰望着窗外的星空,好久,好久,直到朝阳推开黑夜,直到太阳光射入大地和我们的眼睛。
再次回到学校已经是一学期一度的家长会,我也颤颤巍巍如期请来了我的母亲。
母亲没有给我任何好脸色看,甚至她连多看我一眼都是厌烦。
我带着我的母亲到了贾疯子的办公室,贾疯子招待母亲坐下,我躲在办公室的门后面,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鲤鱼。我想,这大概就是课本里所讲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了。
“来,把这一堆情书年给你母亲听一下,再跟你母亲说一下你的跳楼事件,这反正我们当老师的是管不了你了,就让你母亲管管你。”贾疯子摆出一副不整死我誓不罢休的神情。
“妈妈,这些情书,我真的不知道,我……,我不想读。”我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跟母亲诉苦。
母亲没有再听我说话,也没有多搭理贾疯子。她一把将我手里的破纸拽过去,火急火燎的打开那些书信,母亲的表情凝固,半天不作声响。
“这,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贾老师,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去解决吧,我们做大人的不好插手吧,并且这些书信也不是佳伟那孩子写的,佳伟和我家小语一起是我看着长大的,佳伟的笔迹我还是能认出来的。”母亲认真地跟贾向远解释。她脸色也慢慢转变地祥和一些。
“这些事,我也不管了,我就告诉你南语一句话,你不必再来我班里读书了,跟你妈回家去吧。”贾疯子没好声气儿的冲我下了逐客令。
“你做梦呢吧,我现在还叫你姓贾的一声老师,让我回家别念书,你试试看,国家规定九年制义务教育,你胆敢轰我出校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像是被触发的火山一样冲贾疯子宣战。
或许是贾疯子一听到“义务教育”不敢再言语,也或许是他被我这未出茅庐的学生震住,再也说不出来任何话。此时此刻的母亲叹口气对我微微一笑说:“南语,怎么跟老师说话呢?现在没你事了,赶快回班里读书去吧”。
我又看了一眼母亲,便扭头出了办公室,回到教室,全班学生围成一团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我怎样怎样了,还有一些耐不住性子的扑上来从我口里探风,我冷眼相对、目空一切,拿出课本干起自己的事情来。
“没事干就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是同桌路辰帮我打发了这群野人。
“南语,我来帮你收拾东西吧,你肯定在学校呆不下去了。”昔日的好姐妹佘小丽幸灾乐祸道。
我当时真相一巴掌扇在这虚情假意女人的脸上,我尽量压制着自己的脾气。
“你赶紧给老子滚,是不是忘了上次挨打是啥滋味了?”路辰一边撸起袖子、一边握紧拳头呵斥道。
只见佘小丽将自己臃肿的脖子往回缩缩,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扭头对路辰调皮一笑,“贾疯子那边的事摆平,还有谢谢哥们帮我摆平班级里这群夯货”。
路辰摸摸我的脑袋,对我摆了一个有趣的表情后拿出一根冰棍放到我手里。
说来也奇怪,自我顶撞贾疯子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找过我的麻烦,班级里大大小小的班委还在继续跟贾疯子编造我的坏事并且告我的状,千奇百怪,应有尽有,只能说这群夯货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了。可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跟贾疯子编排我,贾疯子也全然当做没听见,甚至对我的成绩和生活越来越关照。
这天我身体不舒服,上吐下泻而且浑身疼得难受,发了高烧,贾疯子二话不说,就带我去了医院寻医问药,还用他的工资垫付了医药费。出了医院还请我吃最好吃的加工牛肉面,另外还炒了几个小菜。贾疯子喝了点酒,便开始胡言乱语了。
“南语啊,你可真是我见过的学生中,最让我无语且欣赏的一个,你说那么多人都怕我,你怎么就不怕我呢?我贾向远啊,现在就只想对你好你知道不。”
眼看贾疯子喝醉,我又不能上前拦他。于是便让他自己打电话叫班里同学来扶他。这同学们一来,不扶倒不打紧,一扶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那些夯货听到贾疯子的胡言乱语之后又编出了各种不堪入耳的话。于是,全校又开始疯传,我和贾向远恋爱了,更有甚者,流传出我已和贾疯子过夜等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