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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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小巷口,但换了个地方,池州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要叫我出去却没告诉我是什么事
听他兴奋又不容拒绝的语气我猜测八成又是陆渊的主意。
怎么说,陆渊这人仗义又张狂,我挺,喜欢的,但我不敢活成他的样子。
我随手抓了件外套出了房间,我姐姐浓妆坐在沙发上涂着暗红色的指甲油,她瞥都没瞥我,只是在我出门的时候抛了句,“别在外面鬼混。”语气中显而易见的别扭。
已经快要入秋,风中带着凉意直往裤脚里钻,我裹紧外套揣着手机赴约。
他们约的地方有点远,在一家不太正规的酒吧后街的一条巷子里。
远远的我看见池州朝巷口外张望,时不时小跳又搓搓手。
走进,巷子里听着有些混乱,吵吵闹闹嘈杂一片,然而赵易的声音却穿透杂声突兀的杀了出来。
“陆渊你这么护着顾朝景不就是因为你喜欢他吗!”
脚步猛的顿住,大脑死机又重启反反复复眼前耳边只有一句话,
“陆渊……喜欢我?”
我站在巷口看到了巷子里的陆渊,
“他又不喜欢你,你他妈恶不恶心!”
池州的动作停住,一瞬间大家都静止,左右而视满是茫然与不可思议。
蒋典宇突然大步走近掐着他的脖子甩到了墙上,粗壮的手臂上爆出了青筋,赵易的脸色涨成了紫红。
池州嚎了一声,冲上前钳住蒋典宇,他说,“典宇放手快放手会死人的…”
我不知道赵易的后一句话代表着什么,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渊。
他没有痛骂回去没有拽着赵易甩一个耳光他的表现很平静,可消瘦却挺拔的身影在顷刻颓了下去,他在沉默中失控。
忽的他猛然转过头来,直直的看向我。
至巷口不长不远的距离每一步都有些颓唐且慎重。墙边的青苔打滑他故意一脚踩上去迈了过来,恍然间已经站定在我面前。
陆渊的左手慢慢举起比出一个一放在唇边,缓慢地“嘘——”
“要保密。”
他又转向身后,平静地注视着纠缠不休的人群,长年失修的路灯在“嘶嘶”两声后急促的闪着。我借着明明暗暗的灯光终于看完了这场闹剧。
陆渊脸颊上清晰的泪痕让我来不及猜测到底什么才是他的软肋。
“可是大哥,也会哭吗。”
——
池州费尽力气才把蒋典宇拉开,赵易捂着脖子疯狂的呼吸,咳嗽着。
蒋典宇骂人不会戳人痛处,他只是指着赵易的鼻尖,手指还微微的颤抖,“你算什么玩意说陆渊恶心你他妈当初干过的破事自己捯清楚了吗!”
池州侧头吐了口唾沫仍然心有余悸的拉着蒋典宇的另一条手臂,长吁口气旋身向巷口望去——
“靠陆渊和顾朝景呢?”
——
陆渊拉着我走出巷子走过酒吧来到另一条狭道。忽然他扯着我站好抱住了我,毛绒绒的触感瘙痒在耳廓,陆渊把头埋进了我的颈窝。
我看着他的肩膀抽动着,接着他哭了起来。
反反复复的嘴里始终只有两句话——
“喜欢男生就恶心吗就该被特殊对待吗”
“你也,这么觉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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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无论是你是被喜欢的男生还是我,都可以逃过这样的结局。我又怎么会这么觉得呢,明明我从来喜欢的也是男生啊。
我好想对他说。
我与世界不同,所以我伪装成一切如常的样子,我伪装着和别人相同的样子,不出头,不引人注意,安分守己地守着静谧神秘的怀。
他和世界不同,所以他干脆从头到脚都与大流不一样,逼迫自己去适应异样的眼光以为长久能改变不适然而隐藏是发源于内心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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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臂紧紧箍住我,从呜咽到放声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喜欢男生很丢人吗……”
他停止啜泣,稳着颤抖的声线问到。
“大哥,相比喜欢男生这件事你不觉得这样抱着我大哭更丢人吗”
……
语毕他突然把头抬起来,直愣愣地盯着我,两厢对视良久,他突然涕泗横流中噗嗤笑了出来。
“操,”他笑着抹了把泪,“果然我对你太好了你都敢开我的玩笑了。”
“其实,”我微微动了动肩膀,他闻声低头的看着我,
“喜欢男生一点都不丢人的。”
——
池州后来把蒋典宇哄回家,又把赵易送去了卫生所,扔下几百就匆匆离开。
打开手机还是没看到陆渊的消息,池州十分纠结,虽说赵易的话真正伤人的是后半句,可前一句也确实是因为池州天天开玩笑叫顾朝景嫂子才让赵易误以为的。怎么说池州都有点过意不去。
他犹豫许久还是给陆渊发了条短信
“大哥,对不起啊,你要是不喜欢我瞎开玩笑,以后我就不叫顾朝景嫂子了。”
他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会儿,陆渊才回了他,只一句,
“年轻人做事不能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