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姐姐

田柾国已经在这里多久，他不记得了。短暂的清醒时间里，每次都是同一个人来给他注射。再次清醒，那个人没有再来。身体快要透支，反复的清醒和昏沉，他粗重的呼吸此刻却显得轻浮无处落脚。他梦见了晚窈，每一次的沉睡他都会看见晚窈，连短暂的清醒时间里，他也在想要去救她啊。每天每天的梦境，每天每天的害怕，她成了他的梦魇。

田柾国“杀了我吧，干脆点。可千万别让我救到她。”

她还在，他就永远会救她于绝处。她是他单薄人生所有的光，可与日俱增的，是背后疯长的影子。

　　[姐姐，我不是怪物。是影子，擅自生的黑心。]

   当田柾国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们挡不住他。都说商人善用人心，出色者更是信手拈来。可，以上一切，对疯子无效。

　　要说几天几夜的精神折磨，五识混沌，他能行动，他会惊讶于他开发的身体机能富余。可，还能杀到他面前威胁他的——是

路人"怪物"

但是，偏偏他今天运气不是很好。他碰到的怪物，不止一个。

清戈“骂谁呢？”

喏，还有一个正大摇大摆来接她的弟弟的呢。

清戈“我的人，你再说他一个不字试试？”

她不再优柔，没什么可犹豫不定的。要直达目的就要擅长直捣黄龙。自己的软肉，躲不掉痒就亲自剜掉。

　　她直截了当地杀了那些人，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他是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和结束的。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和以前。强大了很多，坚定了很多。像是看着她狠戾的样子过于陌生，她看见他才回过神来，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害怕了吗”这样的话还没问出口，他却在下一秒低头笑开了。她彻底混淆了，

田柾国“姐姐，要牵我回家吗？”

因为他轻声唤她“姐姐”，虚弱透支的样子上支撑着那样犯规的笑。于理，凭情，她吐不出一个拒绝的字眼。

　　他确实已经是紧绷到了极点了，身体，精神都已经严重远超负荷。他离得近，呼吸深浅参差，他是真的虚弱到了极点。可是他就算下一秒就要倒下，也会紧捂着她冰凉的手。

清戈……

[捂不热的，你是哪家的笨蛋啊？]是哪家的？是晚窈的。

　　他甚至不知道她清戈的存在。

　田柾国是在一个软软的草地上醒来的，身上的疼痛倦意消失了大半，慌张找寻的心情在看到不远处背坐着的瘦薄背影后迎来了终点。似乎是他动弹的声音惊动了她，转身就是混乱在少年明朗的笑和无云的夜风里。他轻轻挪动着身体，圆圆的脑袋毫无预兆地靠上了她的腿。

田柾国“今晚月色真美，星星也亮。”

他清澈的眼睛坦荡地望上她颤动的眸，

田柾国“是吧，姐姐？”

今夜恰好，是无云的夜，是月亮和星星赤裸盛大的相爱。是很温柔。僵硬地动了动身体，痒痒的，烫烫的触感。明明是少年的脸庞，凌厉的下颌又恨不得到处张扬他已然是个成年男人这个事实。她就这样望着他眼里的风月说出了下一句话：

清戈“田柾国，你要星星不要？我真的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