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啊,深陷它的漩涡总是不觉它悄然流逝,唯有回头看看往昔,看昔日的影子与如今重合时那差别之大,才会突然发现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洛亚一行带万千生命迁徙至本宇宙的几十年后,法则圣殿周边建立了许多同样用来研究噬灭和维护宇宙的建筑,不少较为强大的精灵也来到了这里帮忙处理宇宙的杂务和研究噬灭。如今,这里是名为宇宙法庭的机构,暂有六位最高审判官:御法圣女——洛亚,圣力元帅——奥赫特,星法贤者——伊尔维克,暗月女爵——安塞卡,亘古之灵——伦,暗域魔龙王——特罗。他们即是审判处刑噬灭与罪恶的审判官,又是诸星的保护者与观察者。而几十年前那只由洛亚照看的名为海默薇的异界人鱼,也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而且由于艾岚星精灵的特性——身体即是凝聚的水,而水无定形,可以随意分裂和变形。她将鱼尾变成了正常人形精灵双腿的形态,着深蓝的过膝长裙,披着颜色略深的披肩,脚踏浅蓝中跟鞋,浅暗蓝的长发披在脑后,中分的齐刘海下嵌着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睛,一身不同的蓝在少女身上搭配却不显一丝怪异,风尘仆仆中夹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贵气,似乎真的是艾岚神话中那位优雅美丽的海洋之神现世。
即便已经生存了几十年,海默薇的外貌却也只是十四五少女的模样,而虽然在洛亚他们那里学习了许多知识,有着还算强大的力量,她的心智也仅仅只是天真活泼的十四五岁少女的程度。这并不是发育不良,而是长生精灵的普遍现象。他们在生命最初的好几十年甚至一两百年中,身体生长会非常缓慢,心智和他们的外表年龄也一般会保持一致,但这并不影响年轻的长生精灵们学习浩渺的知识并掌握强大的力量。在最多一两百年之后,大部分长生精灵心智彻底成熟,并且会拥有成年的外表,而只要他们愿意就能保持外貌不再随年龄老去。
海默薇从洛亚学完说话并掌握基本常识后就在法则圣殿极其附近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当六审判官有人没事时便教她一些知识,传授她一些技能,或带她去玩;当所有人都有事时她会自己练习使用力量,或者去周边法则机构找基层研究员和检察官交流,有时则去比较近的星球游玩。而最近,海默薇有些行为变得十分怪异,平时脸上总挂着无忧的温柔笑意的她现在眉眼间有着隐隐约约的戾气;在去一些星球游玩时有时会突然攻击精灵,但转瞬之间又清醒过来帮它们疗伤;她变得嗜睡,常做荒诞的噩梦,还经常在熟睡时念念叨叨。
“洛亚大人,泰坦星系赫诺求见,是斯德商会的事。”拉尼娅来到洛亚身旁轻声说,她算是洛亚现在的秘书和侍女。
“我知道了,薇,你跟我一起去吧。”洛亚正在竞技场里教授海默薇控制力量的技巧和一些技能,听到拉尼娅的话后向海默薇说,“多参与这样的场合来观察学习是好事。”
“行嘞,走着!”海默薇欢快地答应了。
去接待厅的路上,海默薇眼睛却渐渐蒙上了一抹混沌的黑红,怒气悄然漫上心头,她看着周围平时司空见惯的事物觉得一阵没来由的恨意,她微低着头行尸走肉般跟在洛亚身后。
终于到了接待厅,坐在沙发上等待的赫诺站起身走向洛亚打招呼:“洛亚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关于斯德商会的事我有了新的调查结果,你们那边……”“怪物……”洛亚的话被海默薇这莫名其妙蹦出来的两个字打断,洛亚和赫诺同时疑惑地转头:“啊?”
海默薇抬起手,十分无礼地指向赫诺,重复道:“怪物……”
“小姑娘,你不知道对人说话应该礼貌一些吗?”赫诺用不满的语气指责道,“你…唔……”“杀光!”他还没说完,就被海默薇的大喊打断,一个技能糊脸上了。
“海默薇!你在干什么!?”洛亚急了,瞬移到海默薇面前质问道。
“怪物……杀光!杀光!唔………洛亚……”海默薇眼神飘忽的嘟嘟囔囔着,突然发出一阵低吟的奸笑“呵呵呵,去死吧!”骤然,万丈黑雾以海默薇为中心蔓延开来,接着是利剑一般都邪恶能量剑朝着接待厅里的人猛地飞去。
刚被技能糊脸的赫诺和实力不强的拉尼娅瞬间被重伤,洛亚情况则好的多,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拉尼娅,赫诺,你们换个地方休息,我来对付这丫头!”语毕,便运起强大的空间法术,将自己和突然发疯的海默薇传送到了法则圣殿所坐落的巨大陨石的空地上。
“呃啊………怪物…杀光……”海默薇抱着脑袋神神叨叨,洛亚慢慢走向前:“薇,你怎么了?”
海默薇猛然抬头,将蓄好能量的手猛的抓向洛亚的面门,但就在她打到洛亚的前一刻骤然停下了,“洛………洛亚……”她混沌的眸子恢复了一丝清明,并瞬移到远处,抓着头发痛苦地低吟起来,似乎在奋力抵抗着什么东西。
“你冷静点……”洛亚有些不知所措,眼前之人虽然突然抽风还伤了人,但海默薇毕竟她培育了这么多年,她什么得行洛亚还能不知道?活泼天真善良,有时有些执拗却并不讨厌,洛亚无法对她下手。
“洛……快…快……走…”喑哑的声音从浅暗蓝长发遮掩下传来,“啊啊啊啊——杀光!!”海默薇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地扑向洛亚,黑暗的力量席卷了方圆百里,这略有熟悉感觉的恐怖力量竟让强大的洛亚瞬间失神,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涌上了心头。她再清醒过来后身边是黑雾弥漫,却已不见海默薇的身影。
“薇!薇?海默薇?!”洛亚叫喊着寻觅,召唤一阵气流吹散了黑雾,却不见那抹蓝色身影。“对了……空间和能量轨迹”啊……该死!这混账黑雾似乎把这些抹去了!”
“洛!”洛亚抬头一看,果然是安塞卡和奥赫特,他们是刚观测完星云回来后,听拉尼娅解释情况后赶过来的。“到底怎么了?”奥赫特皱着眉问。
“海默薇发疯了。”洛亚喘着粗气回答,“我怕她对圣殿造成太大损害,就把她弄到这里打,然后她突然释放了一阵诡异的力量,我失神了一会儿,再清醒过来时她就跑了。”
“你和那小泥鳅打架结果还打输了哈哈哈哈艹……咳咳,抱歉,呃……哈…是吧…哦对,诡异的力量是怎么个诡异法?”安塞卡下意识地嘲笑起洛亚来,发觉气氛不对才生硬地转移话题。
洛亚也没心情和安塞卡胡闹:“我也说不清楚,这片场地和接待厅都有那种力量残留,咱们抓紧收集一些样本,然后先去找海默薇,再分析样本。”
“明白!”“嗯。”
三人迅速收集完样本,去附近宙域寻找海默薇,这一找就是一天,却仍是无果,洛亚和其他两个小伙伴先后回到了法则圣殿。
“你们先去分析力量样本,我处理完赫诺的事就来。”
洛亚帮赫诺和拉尼娅疗完伤,处理好了斯德商会的麻烦事,又马不停蹄地钻进了实验分析室。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啊……”洛亚在心里这样想着。
“洛,分析结果出来了!”安塞卡看见洛亚到来,走向她。
洛亚扑向全息数据:“能量参数…存在形式…混沌指数……呼——太好了……”洛亚松了口气,太好了,这力量和噬灭不一样。
“好什么?”安塞卡皱眉,“你不至于被那小泥鳅的鱼尾巴拍坏脑子了吧?明明除了一点基本数据什么都没分析出来……”
“没什么。”洛亚摆摆手。
“洛,现在怎么办?”奥赫特问道,“总不能不管海默薇了吧?”
“当然不行啊……”洛亚倚着墙,神色满是忧愁,“但研究噬灭和宇宙法庭的工作也不能停……啧,麻烦……这样吧,等另外三个回来之后,告诉他们今天的事,以后大家外出时都注意寻找一下薇,平时休息时也到周边星球找找。”
她不知道,这一找就是许多年。
再看海默薇这边,她强行压制着负面情绪和力量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荒凉星球,这里是她在一次冒险时不小心发现的,这个星球周边的空间被扭曲了,所以若不在特定情况下无法被观察到,但通过特殊的方法可以进入。海默薇隐隐约约地知道,如果自己控制不住了会造成一场浩劫,但她不愿意伤害到自己熟悉的洛亚等人和法则圣殿,亦不愿伤害其他精灵,所以她就找了这样一个荒凉的星球以保证如果自己失控,也不会造成很大伤害。
“唔……啊啊……杀光!”海默薇终于控制不住了,恐怖的力量将她周围一大片的地皮都挫下去不少。邪恶的力量浸没了海默薇的每一寸神经,将她拉入一个幻象,幻象中四周充满了亵渎的气息和狰狞的怪物,它们一次次向海默薇发起攻击,海默薇一次次将它们打成粉末。恶意与诡异的力量如海啸般从少女小小的身体里涌出,海默薇感到力量衰竭的痛苦,不禁发出低压的声音,却摆脱不了那力量的控制一次次用强大的力量在幻象中把怪物碾碎,一次次在现实杀灭原本就稀疏的植物并把地皮往下挫……
海默薇来到这个星球时还是艳阳高照,最终力量耗尽倒在倾泻力量所形成的巨坑里却是夜幕的尽头开始泛起鱼肚白。她的身躯变回了艾岚星人鱼的原初形态——水。这蕴含着力量的水像是一个黑洞一般将方圆几千里的大量水分子都吸引了过来,同海默薇身躯之水和巨坑一同形成了一个湖泊,海默薇的意识则隐藏在这汪清水中,陷入了长久的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