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回头青丝已成雪,王爷我独活,只因不配见你!
她自出生,便带着佞臣之女的名头。
满门抄斩,独独保了她。
那个人,是胤裕。
是天下的战神。
她在王府做着下等的杂役,时而也发愣,王爷救她,是为了什么。
那年,她仅八岁。
在众人的冷嘲热讽,刁难责骂中,渐渐明了事理。
起初怨恨他,为何救她却对她不闻不问。
再后来,她便明了,她如蝼蚁偷生,怎能责怪旁人。
她夜夜噩梦,父母、弟弟的魂灵散不去,耳边嘶号,让她报仇。
报仇。
报仇。
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哪管是非黑白,哪管忠义仁德。
她费尽心机接近胤裕。
他突然想起府里有这么一个人。
三年前随手保下的女子。
也不是随意而为,只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是她府上的座上宾,她是左丞之女,拉着他的袖子,执拗地让他她买糖葫芦。
左丞训斥了一声“胡闹”。
她便扑在他怀里哭啊蹭啊。
于是不顾众人反对,把她带进王府,想必到底有些缘分!
“见过王爷。”
旁人提醒了一句,方才知晓。
随后她升了做他的近身丫头。
那年,她十一。
她跟着他学写字,学算术。
她不曾学武,可那些手段,也是足够了。
猛一回头,胤裕瞧见她双眼如寒星,冰冷濯然,寒光四射。
她见他蹙眉,轻声问道,“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爷生气了。”
“你眸子好冷。”
“爷说笑了,这眼怎么是冷的或暖的,怕是糊涂了罢。”她复又一笑,眸子里荡着潋滟的光,暖似阳春三月。
那年,她十四,结识江湖邪教,计划初成。
本以为孤立无援时,她得到消息,是父亲的部下来找她了。隐藏的党羽,当年没来得及联合起兵,父亲便败了。
愿助她一臂之力,灭了胤崇那个皇帝。
大概是上辈人的仇恨,却延续这么久。
“菱歌,十七的老姑娘了,还不嫁人。”
“爷若是舍得,那我明儿就走了。”
“别,没人要你,爷我就收了你。”
她笑着,眼里不喜不悲,只是失了思绪。
起兵那天,是她二十二的生辰。
胤崇倒在血染的龙椅上,一点点没了呼吸。
她这一方死的死,伤的伤,倒也是报了仇。
刀剑架在脖子上,渗出了鲜血。
他就在三步之外看着她,神色莫名,到底是难过的。
也许她一直在骗他。
“胤裕,救我。”
她其实并不确定,他是否再次救她出深渊。
一句话,几个字,他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佩剑,斩杀数十羽林卫。
“四弟,你疯了!”
“来啊,把他们一齐拿下!”
他拉着她杀出重围。
冲出宫门,跳上马,他抱着她,重重地呼吸着。
当时本随口一说,不曾奢望他为她作为。
这里早已备好马,原来,他早已洞悉一切,却听之任之。
哒哒哒哒——
马不要命地狂奔。
他的呼吸越来越缓慢,越来越压抑。
“爷。”
“嗯。”
“你……”
他咳了一声,沉默了许久。
耳畔疾风,如划破山谷之凌厉。
“出了城,莫侍卫,会,接应你……”他似乎很高兴,语气竟添了喜悦。
“爷你知道……”
“菱歌,你骗不过我。”末了像是自嘲一句,“我可是,天下的神啊。”
战无不胜。
怕是输在情关。
莫侍卫带她走的那时,他目送着她远去。
“皇兄不会为难我的。”
他没能撑到皇宫。
背上中了数箭,血肉模糊。
长街上,摔下马,不再醒来。
一夜青丝成雪。
她曾质问老天,神能渡恶,为何独独降难于她。
其实她早遇见了她的神。
可惜,她错过了。
一个不回头,便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