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眠对于这些从来不是很在乎,闻言也只是轻轻笑了笑:“现在才是孤男寡女吧?”
她俯身在桌下的抽屉里摸了半天,摸出个戒指盒来,随即扔在一边又去摸索,这次摸出个方盒,摸对了。
一转头,江遇安手里捏着那个戒指盒,眼神淡淡的扫过来,这是当初彭朔浩给她那个。
“扔了吧,空盒子。”
“我怎么记得人家是追着你送的,不能送个空盒子吧?”
宋风眠侧头,挑眉,颇有些打趣的意味:“您觉着是什么?”
“看这盒子,能是什么?”江遇安反问。
他这一皱眉,宋风眠就莫名以为是自己错了,下意识的心虚一番:“这东西原先就是我的,只不过被他占了那么久而已。不过已经拿去融了,给我外甥的爱宠做了长命锁。”
解释完才回觉,自己解释的有多么多余。
宋风眠自顾自摇了摇头,将手里的东西送过去:“礼物。”
江遇安撤了冷淡,抿了抿唇,唇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不错,我喜欢。”
说完这话他才打开一看,是个白莹莹的手串,乍一看还有些黑点,柔和的灯光照下来看上去水头很足的样子。
“菩提?聚财旺财辟邪保平安。”江遇安握在手里摩挲了半晌,三指一动,穿在右手手腕上,“有心了。”
“这是生日礼物。”宋风眠不动声色将他丢在一边的戒指盒扔进垃圾桶,顺便切了电视频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先把礼物给你。”
江遇安侧头,淡淡的看着她,宋风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再低头看掌心:什么都没有。
“我脸上...”
我去!你怎么凑那么近!
江遇安忽的凑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有淡淡的星光,有澄澈的水波。
四目相对,宋风眠移开视线往后撤了撤,长长的眼睫垂下来遮住了眼底,她轻声道:“工作都处理好了。这次走,是回家调养身体。”
江遇安继续往前凑,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双手撑在她两侧形成一个圈,把她圈在所触范围之内。
温热的鼻息一阵阵扑在脸上,宋风眠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重过一声,她不自然的侧了侧脸,露出颈侧的黑痣:“我这次回家不会失联的,你...唔”
有点凉,有点软,恩,还有点起皮。
宋风眠缓缓合上眼睛,两颊渐渐染上一层红晕,江遇安轻轻揽着她的腰,摘了手串放在一旁...
半晌后,江遇安埋首在她颈侧,听她强压着呼吸缓缓的调整气息,耳边能听到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
只要他稍微抬抬头,就能看见宋风眠滚烫的脸是什么颜色的红,顺便感受到那呼吸里的滚烫热意。
可是他没有。
因为此刻,江遇安的注意力全在宋风眠的体重上。
盈盈一握楚宫腰,宋风眠这腰很是合格。但是腰间的骨头有些咯人,胳膊腿细的像筷子一样,现下枕在她颈侧,锁骨有点咯脸。
你消失的这六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瘦的这么厉害?身体怎么了?
千言万语哽在心间,不知道要先问哪一句。
最后深深吸了口气,闷声道:“能不能给我个照顾你的机会?”
宋风眠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她只是将胳膊横在眼前,哑着嗓子:“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你想要多久?”
“冬天第一场雪来之前。”我会好好调养身体,整理心态,用最认真的态度来面对你。
“好。”
最是难逃温柔乡。
江遇安以前不懂陈清浅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笑意。那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笑容,不是面对人情世故的标准笑容,不是同事之间玩闹时的开心快乐,也不是谈起童年时带着的回忆和感慨。
那是一种从心尖上烫出来,然后热到四肢百骸,最后温热在眼角眉梢的柔软。
他心里必然是装了一个爱到骨子里的人,所以才有那样柔软轻盈的笑容。
轻轻地,软软的,好像包容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现在他好像懂了。
因为那个笑容里不止是一腔爱意,还有余生所有的烟火和对未来的希冀。
那天两人台本对词,有那么一句话:我走在巷子里,没看见丁香一样的姑娘。
江遇安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手串,在体温的加持下并不凉。
宋风眠就像丁香姑娘一样。
缥缈,惆怅,凄婉,迷茫。
她好像从一出现就带着神秘,眉梢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淡淡哀愁,轻轻垂下的眼睫。
这些都只是在她放松时候才能发现的东西。
平时跟她相处,你会觉得这个人真随和,好相处,还安分。
相处再少一点的人呢,会形容她气质清冷,安静温和,谦虚又内敛。
每一面都是她,一人千面。
秋风渐冷,人们已经不得不开始穿上厚重的外套来保持体温。
江遇安候场时刷着手机,宋风眠发了今年第六条朋友圈,露着半张侧脸的工作照,坐在沙发上微微低头看手里的稿子,干净利落的短发配着蓝白相间的内搭,显然是状态极好的样子。
双指并拢点在屏幕上,然后放大图片,唇红齿白,脸上终于能看着点肉。
然后再回来看文案:今日营业不休息
主持人通知上场,江遇安把手机放进兜里,站在台上蓦地笑起来。好在陈清浅也是笑着侧头看他,倒不至于被人觉得意外。
情到浓时情转薄,由来浅薄是人心。
看得开的人从来不觉得这是件好事,看不开的人总在羡慕那些看的开的人,殊不知人生就是如此有失必有得。
宋风眠的家,不是齐鲁之地,也不在那曾经风波诡谲的旧金陵。
那都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在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