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我比你熟悉。”江遇安笑笑,将背包放回沙发上。
老老实实坐在小鲸鱼儿旁边,双手交叉,胳膊肘放在膝盖上,掌心出了一层汗而不自知。
“东西收拾好了?坐下喝口水歇歇。”
“没几件东西。歇着怕是没空了,现在就要赶飞机。”
江遇安薄唇动了动终究是没说出什么东西,只是沉了眸子,手掩在袖子里动来动去不知道攥着什么东西。
宋风眠正在收拾随身背包的东西,收拾到一半发现他愣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觉得有点反常:“江老师?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说着,探身过去抬手想试试他额头的温度。江遇安一拦,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我有句话想问你。”
宋风眠跟他对视,良久后露出一个温和柔软的笑:“知无不言。”
“林砚书说你素来不爱与人来往,现在这是为什么?”
那双眼睛亮亮的,一贯平静淡漠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藏了隐约的柔情和希冀。
反倒是宋风眠,原先温柔细腻的神色渐渐敛去,垂眸望着江遇安攥住手腕的那处,连眉梢都没有动弹一下。
“他说的对,只是你没听完那句话,有些时候我会接很多兼职,以此来填充刚刚透支的存钱罐。”
江遇安眸子一暗:“我..不好意思,说起来可能有点冒昧,但,希望你能,恩,听一下。”
微凉的指尖轻轻点在他唇上,止住了他的话。
“江遇安,时机不合适。”宋风眠垂眸看他,唇角微微提起,笑容漫过眉梢,眼底却不见分毫笑意,“当你没有把握确定结局的时候,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
原来她都知道。
江遇安不语,渐渐地松开手:你说时机不对,那我慢慢来。
宋风眠走了。
飞机缓缓离开地面的时候,宋风眠看着逐渐渺小的景色,眼睛里忽然流下两行泪来。
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是她在黑暗中苦苦挣扎时窥见的一盏烛火,后来越来越亮成了前路的引路灯。
可后来灯光没能照到身上,她自己放下了枷锁,以此迎来永昼。
八年以后,江遇安才出现在她的人生中。
那是揽流光的开机仪式,陈清浅和江遇安双双站在冬日骄阳里,仍由金光落了满身,纸扇长衫,兰芝玉树。
翩翩君子如意郎君,不外如是。
可江遇安,你现在来的不是时候。我已经再次陷入黑暗里,独自熬过一次黑暗后便不会再奢求别人的救赎。
我的世界已然崩塌,内心深处被烈火所焚寸草不生,面上的不动声色不过是因为成年人的世界里不允许崩溃两个字的出现而已。
那么久的积压,我甚至无法歇斯底里的哭泣,也不能旁若无人叫喊。
你说现在这样一个我,怎么去迎接其他啊?
宋风眠是个感性的人,可感性的人一旦理智起来很可怕。
比如现在,她应该好好的住在医院里听医生给她讲治疗方案和后续药物,可是她去了公司上班。
面对这一沓子一沓子的文件,宋风眠想跑。
“召集各部部长以及所有实习生,开会。”
SSR公司主要经营的是游戏,偶尔也会替别的企业设计个小程序或是软件开发之类的。
不过同行是冤家这句话在SSR公司有不一样的效果。
比如别的公司有处程序出了bug,自己人无法修复或找不到根本原因,就可以找SSR公司帮忙。
当然,要给钱的。
SSR的游戏和别的大型手游利益冲突不大,所以保持了良好的界内风评。
“公司现在势头正好,我和贺容璋先生商量了一下,计划明年扩大招员。各位部长,说一下看法。”宋风眠坐在面向会议厅右手边的头一个位置,卫衣和裤子全是加了绒的。
随手一指,从她下首第一个人开始发表意见。
“我支持。技术部部是最需要年轻血液注入的部门,不过技术方面我希望能高标准。”
宋风眠在小本本上记下来:技术部,有技术的小鲜肉。
“我支持公司走向更好的方向,不过宣传部不需要新人。”
再记:宣传部可加班。
“我反对。根据财务部最近的数据来看,我们公司的财力和员工处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建议明年保守上升。”
记:财务部的小钱钱不够。
“后勤中立。我们挺好的,有没有人来的都不要紧,只要工资能保住就行。”
记:后勤太闲了。
“这些情况我跟贺先生会考虑的。各位部长请回,实习生留下。”
“刚才几位部长的话听到了吧?”
“听到了。”
宋风眠点点头,把小本本合起来揣进大口袋里:“我跟林砚书是师生关系,这没什么好避讳的。”
十来个实习生通通看向林砚书,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无声的动起来。
“他不算在你们的人数里,考核的时候由我和贺先生单独考核。”宋风眠起身走向后排,马丁靴咔哒咔哒的敲在地板上,细长的眸子淡淡扫过来又扫过去,“公司禁止滥用私人关系,举贤不避亲,要是有个人情况不便考核的务必去人事部说一下,免得后来徇私舞弊露了马脚生出别的什么事。”
“是。”
“你们也看到了,公司正是用人之际,只要能力够强人品没有大问题我们十分欢迎,即便你现在的部门不习惯,我们还可以微调或者等聘书下来再调整。过段时间公司会有新赞助入股,你们也可以观望一下。话到这里,天不早了,餐厅今天订了五十份烤鸭,先到先得。”
宋风眠身先士卒出门去,身后实习生呼啦啦的也不回工位了直接跟着领导干饭去。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人干饭得用盆!
宋风眠端着餐盘身后跟着林砚书,俩人挑了个清闲的地方吃饭。
“老师,鸭腿给你。”
“行,我留三个腿,其余是你的。”宋风眠打开米饭,狠狠地吸了一鼻子,“真香。”
说完暗自扫了扫林砚书的脸色,判断一下现在的心情。
“我这次过来是给贺容璋顶一周恢复时间,算算时间这周末应该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