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施棱（二）

很快就到了方施棱与千易约定的时间。

在一个小酒馆里，两人落座，一个面容陌生却依旧青春，一个面露老态却还似从前。

他们相逢于此，却早就物是人非。

“这里不论怎么装修都还是一股风尘味嘛。”

千易笑眯眯地说，也不管对面人是否有在认真听。

周遭闹哄哄的，节奏快速感情强烈的打击乐快要把人震碎，迷乱的灯光下挤满了人，唯有他们这一片被精神力隔开的净土，格格不入。

方施棱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冷硬的脸庞上没有一丝重游故地的动容。

千易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思绪却早已飘飞。

“你还在想她。”

方施棱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语调毫无起伏，好似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千易这才将心收回，又仔细端详了一番面前人一丝不苟的装扮，没有任何偏差角度的领带，袖扣，永远定在原处。

他顿感无趣，旧友也不过如此，人到这个时候，早已没了少年时的热情与悸动，只剩下满心满眼的利益， 纯粹的利益。

“我的好儿子不是一直想要能抑制S级副作用的药剂。”

他姿态放松，半边身子倚在卡座上，勾勾手指，一个精致小巧的长方体黑色盒子赫然出现在方施棱眼前。

“喏，给你了。”

千易依旧笑得温和，只是那笑意浅浅一层浮在他们岌岌可危的友谊的冰面上，不达眼底。

盒子打开，一支晶蓝的药剂借着五彩的灯折射出透亮晶莹的光，在这种地方称得上一句圣洁，若将千余辛他们的药剂与之对比，只需一眼便能看出孰高孰低，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方施棱抬眼看他，那张陌生的脸上并没有岁月蹉跎留下的任何痕迹，也不曾证明他们之间最开始的初心。

都无所谓了，他想，她即使还在，也不会在意的。

“嗯，答应你的我回去发给你，还有什么事吗？”

方施棱伸手接住了黑盒子，拂去它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淡淡问道。

千易对他这副态度视若无睹，偏头望向了另一边，手指无意轻快的敲打着大腿。

方施棱只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你不可能成功的。”

千易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忽然褪去了那张君子皮，抽搐的大笑起来，宛若癫狂。

“哪又怎样呢，不然我为什么要问你要那些东西。”

他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一层生理泪水，像是云山雾罩，令人捉摸不透。

方施棱没再理他，转身迈着平稳的步调走出了酒馆。

他只是想活着而已，有什么错吗？

老天不想让他活，他就非得续命不可。

阿姝，我偏要让你瞧瞧我的命，只能我自己掌控，而你，不过芸芸众生中沧海一粟。

——

简沁兰独自躺在床上，耳边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惹起燥意。

庄园有调温系统，她只挂了一件薄薄的丝绸吊带，两条又白又细的大长腿明晃晃的与床单形成鲜明对比。

忽然，她的手机震动一声，跳出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