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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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明婠愣住了，脸色有些苍白，道:“零陵香？这不是……”

秋和低声道:“您还记得当年府中疯了的那个王姨娘嘛，足月的男胎，惹得夫人忌惮，一箱箱珠宝夹杂着零陵香赐下去。”

明婠脸色苍白，厉声道:“那是王姨娘该死，勾引阿玛妄想取代额娘！可富察氏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算计到本宫头上！”

明婠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麻木地张嘴道:“当年我诞下女儿后，先帝赐了个襄字，要知道非嫡出皇女，名字从女，可偏偏先帝为我赫舍里氏破了个例。我在后院得宠，阿玛在前朝得势，谁知道富察氏竟这么容不下我！”

秋和叹了一口气，道:“娘娘这十几年就没有一日是摘下来的？”

明婠沉重地闭上眼睛，艰难地点了点头:“是，当年她是嫡妻，而本宫不过是妾室，皇上也最重视妻妾和谐，我怎敢摘下？”

秋和面色极为难看，道:“这零陵香小巧，又不多见，可见这下毒之人是何等蛇蝎心肠啊。”

心中像是被无数利爪撕挠着，一道道血淋淋地印子淋漓而落。是她蠢，蠢到那样的地步，被人算计了十来年，还懵然不知。

明婠冷笑一声，真是一报还一报啊，她杀了皇后的宝贝儿子，皇后也让她的孩子来不了世。

明婠缓缓道:“这样好的镯子当年皇后不止赐了我一个人，可怜了慧贵妃，她那么顺从皇后，而皇后也断了她那般念想。”

秋和道:“若论起来，慧贵妃比您可怜多了。”

明婠轻叹一声，将茶盏里的茶倒在地上，算是祭奠自己未出生的孩子。

明婠道:“可怜？这宫中谁不可怜啊，像养蛊一样让我们斗来斗去。”

秋和将齐太医给慧贵妃看病一事，细细与明婠说了。

明婠较为吃惊:“齐太医有这么大的胆子？”

秋和道:“娘娘说得极是，药方是那个方子，可煮药时被谁授意多加了几味药材，可就难保了。齐太医是没有那个胆子，可难保没有上位者的授意。”

明婠倒水的动作停住，眸子里又有了几分算计。

…………

重阳佳节

酒过三巡，歌舞之乐也渐渐沉下去。静夜的凉风吹拂着，亦生了几分憔悴。

皇帝笑道“年年都是这些歌舞，也是无趣。”

皇后笑道:“乐坊司编排了皇上最喜爱的桃夭，芳华女子着桃花妆，娇俏可人，惹人怜爱。”

皇帝轻轻一嗤，喝尽了杯中的酒，道:“再喜欢，也有看腻的时候，茗茶喝久了，水也是香甜的，皇后这点道理都不懂？”

皇后眸子暗沉，含笑道:“皇上别出心裁，下次这乐坊司必得拿出十二分努力来练习才是。”

太后瞥了眼皇后，道:“别出心裁也就罢了，任凭这什么新的也会变旧的。近来皇上不大进后宫，怎么可是哀家前些日子安排的陆氏不得体？”

皇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陆氏很好，皇额娘的心意，儿子心领了。”

太后微微垂下眼睑，很快朗然笑道:“皇额娘只想有个可心的人好好伺候你，看来这陆氏实在不合皇帝心意，那便让敬事房的人撤了绿头牌吧。不知道如何侍奉君上的妃子，就是多余！”

随后，太后又命人换了一曲歌舞。

一曲舞毕

皇帝忍不住抚掌道: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朕原以为歌舞曼妙已经极佳，不承想凌波微步，踏歌吟诗更是清新雅致，才艺如此出挑，不知相貌如何？

太后微微一笑，唤道:“皇帝吩咐，还不快上前来？”

那女子缓步上前，施了一礼，抬起头来。皇帝触目处，只见那女子神色清冷，却有一番艳绝姿态。

慧贵妃蹙眉，似是赞叹，似是嫌恶，冷冷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明婠朗声笑道:“姑娘貌比王昭君，才比谢道韫，香山居士的诗与姑娘相配再合适不过。”

皇帝侧首笑道:“这舞极好，皇额娘精心挑选的女子，果然很合时宜。”

太后眉心微微凝了一丝笑色，缓缓道:“看来皇帝很喜欢这丫头啊，侍郎永寿之女，镶黄旗出身，身份贵重得体。”

皇帝汉寿柔声道:“上前来，朕瞧瞧。”

慧贵妃眉头一锁，旋即含笑娇怯怯道:“重阳佳节喜歌舞，念什么诗词？冷清了些。”

明婠瞥了眼慧贵妃，道:“歌舞虽好，久了也腻歪了些。诗词踏步，哪里冷清，分明是清新雅致，别出心裁。”

宫墙上

烟花尽了，唯剩了满天空的寂寞与宁静。

一刹那的热闹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远处的万家灯火，大片色彩的人间烟火。

那一刻，明婠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有殿堂，有星光，有花火，有蓝天，有神庙，有雄鹰，有一本装订华美的西洋读物，有漫山遍野的格桑花，还有一双永远深邃含情的桃花眼。

明婠的语气有些怅然若失:“这万里江山还不如他的怀里……”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