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娴妃被贬进了冷宫,仪嫔也随着孩子去了,事情也算告以段落,尽管结局并不圆满。
不过,宫中嘉贵人与瑾贵妃(明婠)接连有孕,也算是神明恩赐。有人欢喜有人忧。
承乾宫
璟襄近来梦魇,明婠翻来覆去也坐不安宁,连带着发髻上的钗环也有些松散了,秋和为明婠理了理发髻,道:“真是辛苦娘娘了,娘娘对公主的一片苦心,不过这下好了,娴妃被贬进冷宫,没有扰了您的清净,其实依我看还不如下令处死呢。”
明婠缓缓摇头:“这女人呐,一多思愁苦就容易老,况且这些个证人死得死逃得逃,她乌拉那拉氏又能熬过几年?”
秋和道:“可是阿箬还在……”
明婠抿嘴一笑,道:“怎么可能,她当日闹那一出,摆明了是与乌拉那拉氏恩断义绝。而且在皇上跟前伺候不比在延禧宫风光?”
秋和犹豫道:“阿箬要是活着,那就是养虎为患。只是如今阿箬人在养心殿,咱们的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进去杀了她。”
明婠道:“她既然有卖主求荣的本事,那必定还有别的。来日咱们留着她,制衡皇后与慧贵妃岂不更好?”
秋和见四下无人,便道:“娘娘认为,是谁暗中助阿箬这么做的?”
明婠沉吟道:“慧贵妃无依无靠空有宠爱,有什么用?皇后年老色衰,膝下只有一个病秧子,她俩自然焦心。”
秋和道:“娘娘说的是,后宫人人都得防,特别是还有一个碍眼的嘉贵人。”
明婠随手拿了一块梨膏糖,含进嘴里:“后宫争斗,谁人的手是干净的?找个机会把魏嬿婉也给踢出承乾宫。”
遥望紫禁城万千灯火,金玉绚烂地夜晚。
慈宁宫
乌拉那拉氏按照规矩,福了福身子:“奴婢给太后请安。”
太后淡淡道:“到底是乌拉那拉氏的姑娘,没有一进屋就哭哭啼啼地向哀家求情。”
乌拉那拉氏立在一旁,宛如一个下人的姿态:“懿旨已下,再怎么求也无用。”
太后微微一笑:“哀家与你姑母斗了大半辈子了,亲眼看着她幽禁于景仁宫,如今又送你进了冷宫,也是有趣儿。不过哀家在想,如果今日进冷宫的是你姑母,她会怎样?”
乌拉那拉氏心头一疼,像是被人冷不丁地抽了一下:“奴婢没用,怎能和姑母相提并论?”
太后手上的赤金点翠护甲恍若一把金色的利刃,轻轻一晃:“真是可怜,哀家虽知有些事儿不是你做的。但哀家也不会去费心思捞你,这对于钮祜禄氏无好处。不过,你--可恨哀家?”
乌拉那拉氏眼眶一酸,但也绝不容许泪水落下来:“奴婢无用,落入别人的圈套。”
太后浅笑,抚了抚手腕上的玛瑙连珠镯:“宫中生活奢靡,但你也得有这个命享受才行。你不主动去反击别人,自然会有人来害你。后宫姐妹,你怨恨得未必就是害你那个。”
乌拉那拉氏眉心一动,若有所思:“延禧宫虽偏僻,但我从前好歹是个主子。冷宫那地界儿,有多少疯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太后不置可否地笑笑,从桌子上取过一盘未动口的糕点,喂给怀中的猫。
直到那灰猫挣扎流血而亡。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福枷处理了这死猫,缓缓道:“这是御膳房今晨要给你送去的点心,若不是瑾贵妃及时发现,恐怕这猫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了。”
乌拉那拉氏将信将疑:“奴婢与瑾贵妃有过过节,且太后一向不喜奴婢,为何还要保全我?”
太后取过佛珠慢慢捻着,含了一缕淡薄地笑意:“你恨哀家,哀家也比任何人都想置你于死地。可是你该庆幸自己有多么幸运,瑾贵妃拼尽全力把你救下,与其任由你自生自灭,不如把你送进冷宫保留一丝生机。”
其实,明婠也没费多大力气。不过是以乌拉那拉氏对抗富察氏为理由。
乌拉那拉氏低头默默片刻:“奴婢感恩瑾贵妃娘娘,祈求能在她的 庇佑下得到一丝生机,等到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太后的笑意仿佛海底地流光一烁:“你倒是个聪明人,不过瑾贵妃如今照顾二公主,无瑕顾及。等到你出来那日,再报答她也不迟。”
乌拉那拉氏心中悚然一惊,道:“是。”
乌拉那拉氏心中安定,告辞离去。
紧接着,十二扇楠木雕花嵌寿字镜心屏风后出现一位丽人。那人正是瑾贵妃身边的春水,半跪在太后膝下替她锤腿,道:“太后瞒着我家娘娘如此护着乌拉那拉氏,也不怕我家娘娘知道了?”
太后用护甲挑起珐琅罐里的薄荷膏,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方把罐子交到春水手上,笑道:“不是哀家偏疼她,而是她如今是个落单地小兽,对于哀家没什么威胁。你家娘娘如今是得势,可一头太盛势,对于哀家可就有威胁了。”
春水取过薄荷膏一点一点替太后按摩太阳穴:“那太后就应该好好调教乌拉那拉氏来分夺瑾贵妃的宠爱呀。”
太后抬眼看了一眼她,道:“怎么这回不觉得瑾贵妃是你家娘娘了?”
春水垂下眼眸,将鄙夷尽藏于眼底:“奴婢的主子不一直都是太后么,况且她生于赫舍里氏,那就该为满门荣耀而费心,整日里那一副菩萨脸面,手上从未沾过鲜血她太伪善了!”
太后道:“从前在家中我那个妹妹就单纯得很,如今她的女儿也是。不过满门荣耀都是一体的。”
春水凌然道:“奴婢受教了,定能替太后好好监视着瑾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