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各自的幼时玩伴,一纸婚约将二人束在一起。后来他家步步高升,她家还在原地踏步,这也就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她家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他博览群书,她却目不识丁,这样二人的距离便又远了些。每每他放学,就看到窗外的翠竹下站了一个粉红的小小身影,看到他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绿竹递给他,怯怯地道:“我家的竹子绿了,你说过你喜欢,我就折了一支来。”他都忘了自己何时说过这话,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接过,回家后随手搁在窗边,偶尔看见,心里也有一些感动。
后来她成了他的新娘,花烛下他挑起她的盖头,她抬头看着他,手中攥着一片竹叶,声音依旧是怯怯的:“夫君,阿竹才疏学浅,只知道一心一意对你好,你千万不要嫌弃阿竹啊。”他的心一颤,怜惜地揽她入怀:“放心吧,你那么笨,我若是嫌弃你了,你怎么办。”她缩在他怀里,双眸晶亮,满脸幸福的笑。
婚后的她仅开心了几个月,他后院的女人多了起来,身在朝堂,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只是苦了懦弱的她,偶尔连他都看不下去,责备她:“你堂堂主母,怎的连夫君的后院都管不好?”她咬唇轻声道:“妾身无能。”他愤然离去,她望着他的背影,无力地靠在椅上。
从此她学着治家,那些雷厉风行的手段连她自己都害怕,最终后院清净了不少,她也愈发沉默。
后来他的家族在一场病变中黄袍加身,他成了九五至尊,本不能有一个出身平常的皇后,可偏偏她育有嫡长子。凤冠依惯例落到她头上,她俨然成了各方势力的眼中钉,对此,他冷眼旁观。
后来一道下毒的糕点被端到她面前,他赶到时她已奄奄一息,口中不住地喃喃着什么,他心中微痛,俯身细听,耳边的声音隐隐约约——“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一震,她忽然睁开眼,双眸晶亮地看着他:“这首诗,曾听见夫君背过,阿竹才疏学浅,只记了这几句......夜深露重,夫君千万记得加件衣裳......”
这是她在这世间最后的话语,当晚,失控的帝王喝退众人,抱着皇后的遗体低低地哼了一夜的歌,有宫人隐约听出,是一首略微走调的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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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妆,美。
她,亦美。
携一抹桃花妆,风华自生。
“南知,我怕。”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儿,缓缓道。
“阿祁……”他低唤一声,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唤她了吧……随即,他道:“公主放心,有我在,定能保公主安全!”
“好。”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继续对镜描眉,心却疼的如绞了一遍。
他退了出去。
她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忽然笑了出来“漠北啊……我不过也是皇兄的棋子……”
他在门外听着,双手攥的很很紧。
——
大张旗鼓的前进,其实人心涣散。
“将军可在?”
“回公主,在。”
“将军,我有一个主意,倒也算不错。”
“公主且讲来一听。”
“带我走!不回长安,不去漠北,去到无人识我们的市井之地也好,深山老林也罢!我要…我要你!”
“不可。公主早些休息吧。”他很久才回答。
“可是已经不早了,桃花都要谢了……”轿里的她拿着一把匕首,叹息道。
他忽然发现了什么,连忙掀开轿帘
晚了——她面若桃花——血色浸染天地……
——
“孟南知!柴火又没了!”她插着腰对那人喊,气呼呼的样子可爱极了。
“阿祁,你再跟我说说,当年为什么?”
“哼…当年…不这样你这个榆木能带我走吗?可怜了我了……幸好刀口不深,不然配着桃花妆就不美了,嘻嘻~”
“笨蛋!”
“你还好意思叫我笨蛋!快滚去砍柴!”
“遵命,老婆大人~”
桃花妆,一生一次,只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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